儿时记忆（中）| 梦中，我又走在了那条山路上
文/楠夕
记忆的阀门被打开，尘封如烟的往事萦绕在心头，我随着那些记忆，缓缓进入梦中...
梦中，那条通往外婆家的老山路依旧蜿蜒盘旋，那条分割两座山的小溪仍流水潺潺。梦中，我还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正甩着两只长长的麻花辫，屁颠屁颠的走在外公与外婆之间。
我像只刚出笼的鸟儿，对偶尔得以见到的这条山路，对它周遭的所有事物，充满了纯真的好奇。一会儿仰着个头看看前方的外公，一会扭过头瞅瞅身后的外婆，一会儿又瞟一眼近在咫尺的茂密丛林...
我们来到了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边，同那些赶路累了的同村人一样，扯下一片宽大的树叶卷成锥形的模样，蹲下来舀一瓢喝上。甘甜的溪水沁入心脾，瞬间赶走了半日忙碌下来的所有疲惫，我们又开始了接下来的另一半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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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很慢很慢，所以把一切显得更加的弥足珍贵。”
外公家住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距离城镇约有10来公里。在国家还未开始倡导村村通路的时候，这里的交通极为不便，村民们与镇上的往来，基本都依靠这条盘旋了两座大山的狭窄山路。
这条山路曲曲折折，从山顶蜿蜒到山底，又从山底盘旋到山顶，几经周折才能看见炊烟袅袅的小镇。
山路狭长而陡峭，且周围都长满了荆棘和树木，行走起来很是困难。尽管如此，在那个年代却是村民们通往外面世界的光芒之路。
那时候不似2020的今天，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赶集，想要的想吃的，随时随刻都能买到，懒得动还能叫个跑腿；更没有现在的交通方便，随时都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快乐旅行，别说去镇上，出个国也是几小时的事情。
所以每到星期日，镇里的固定赶集日，村里的老老少少宁愿花上个大半天的行走时间，也要从这条狭窄的山路，赶往镇里的市集凑个热闹。也是这时候，山路的人气氛围最为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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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这条山路的人，大多数都是外公他们村的村民。每到赶集日的时候，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大大小小的背篓，里面装有玉米、土豆、大豆等粮食，或是各种各样的蔬菜，准备拿去卖。
因为要赶早，大家基本都是三四点就起床了。然后快速的拾掇拾掇，再背着准备拿去卖的东西抓紧赶路，只为能抢个好摊位或者尽早卖个好价钱。
周日摸黑赶集的大部队里面，时常会有外公外婆的身影，他们同样整理了好多要拿去市集卖的货物。
每到他们赶集的这天，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每次他们去市集回来，都会给我带好东西，有时候是小饼干，有时候是小玩具，有时候是小画册...虽说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但那时却是我的最爱。
“等待的日子，总是最焦急，也是最美好的。”
独自在家里等待的时间，总是最心急如焚的，但也充满了未知的期盼。所以每次才到中午或下午点，估摸着外公外婆快回来的时候，我总会蹦蹦跳跳的出门，然后沿着通往镇里的这条山路跑一小段，找一个自认为最宽敞的地方，欢快的站着等待他们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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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一抵达就看到了他们的身影；有时候，等了许久都不见回来，我就会一屁股坐下，目光紧紧的盯着绵延至山底的路，看见他们出现便一溜烟的飞奔下去。
外公看到总会假装生气的说道：“你这傻娃娃，站这等啥呢，我们自然是该回来就回来了欸！”。尽管如此，每到这天的这时候，我依旧乐此不疲的跑到这儿等待他们回来。
“求知欲旺盛的年纪，总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和好奇。”
偶尔，我也会吵闹着要跟外公外婆一起去赶集。毕竟正值好奇心爆棚的年纪，对外面那些不经常接触的世界始终充满期待，更何况长期在这个小村子待久了，更向往那个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儿的繁荣地方。
由于我年纪小，带上我走山路始终不方便，所以他们时常都不会同意我的要求。有几次实在敌不过我的软磨硬泡和哭闹耍赖，只能无奈的说，只要我自己能起得来便同意带我去。
说来也奇怪，平时雷声都吵不醒的我，每到这个时候只要听见点外公外婆起床的动静，就立马坐了起来。然后迅速起床、穿衣、洗脸，继而等待出发。
外公外婆的速度也很快，没几分钟就准备就绪，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出发了。
行走在黑夜之中，光源仅依靠外公手里那把老式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射往前方山路的时候，总会惊扰到丛林里的鸟兽，导致它们四处乱蹿，吓得我瑟瑟发抖。
尤其时不时还伴随着几声凄惨的鸟叫声时（山林里有种怪鸟叫报丧鸟，我们那传言听到这声音就是有人去世了），更增添了我的紧张，走路都开始歪歪扭扭。
外公外婆察觉到我的害怕，便会牵起我的小手一同行走，并小声安慰到：“别怕！那只是鸟受惊了叫，没什么的，而且有我们帮你挡着呢！”。只是这条老山路过于狭窄，很多时候也不得不放开，让我自己走在最中间，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走了许久的下坡路，经过一条清澈的小溪，我们通常会休息一会，再接着赶路。只是，接下来的路，是崎岖的爬坡，走起来就更加的吃力了。而且原本对于成人来说只需要两小时的路，带上我之后就需要花上三个小时，每次都是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才抵达了镇里的市集上。
外公外婆背来的东西，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且一般高山上的都会被大家认为是本地的好品种，总是没过多久就卖完了。之后，便带着我逛逛热闹的市集。
我虽然小，但也知道外公外婆挣钱的不容易。所以他们让我挑选自己想要的礼物时，我总会自觉的拿一样自认为比较便宜也还算喜欢的玩意儿，就说不要了。
随后，外公外婆购置了一些家里的用品和食物，我们又踏上了归家的征程。
只是还年幼的我，在来时把体力消耗了个精光，等到返程时刚走了没多久，便开始耍赖，常常没走几步，就嚷着要休息。次数多了，外公也就烦了。
可能看我实在走不动，便蹲下让我爬到他的背上，背着我走。奸计得逞的我，心里乐开了花，开始在外公的背上唱起了喜欢的儿歌。
“我在梦中醒来，又在梦中睡去，竟不知道自己究竟回到了小时候，还是被时光机带到了20多年后。”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唱着唱着，就不知不觉地睡熟了去。梦中，我看见自己长成了20多岁的大姑娘，长大的我，也走在这条路上。
只不过这条路和那时的不太一样了，虽然它依旧弯来绕去，却宽敞了许多，甚至被打成了水泥板路，显得光滑而白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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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条路上，也少有能看到行走的人了，他们都开上了四个轮子的小轿车。只要愿意，每天可以来回几十遍，再也不用起早贪黑的赶路。
那些荆棘和老树也都不见了，那条清澈的小溪更没有了溪流，只能看到些杂草和小石头...
恍然间，画面交叉变换，一会儿是狭窄的山路，一会儿是平滑的车路，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身处在哪一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