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故事｜车祸

清晨，几声狗叫伴随着急刹车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冬天六点的早上，天刚蒙蒙亮，一排排路灯照得街道显得格外冷。据数据统计，这个时间点是交通事故的高发阶段，路人不遵守交通规则，而司机的视线也不好，又加上驾驶的疲劳或赶时间的仓促。

我闻声快速跑到事故现场，看到地上有一滩血，狗狗一动不动地躺在那血泊里，显然是活不成了。它不是宠物狗，是一条农村的家狗，我小的时候在老家也养过这种，它特别忠诚和聪明。

距离狗狗的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奔驰，亮着大灯，打着双闪。

从车上快速走下来一位西装男，一副职场精英的打扮。西装男看到只是撞了一条狗，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从西装男背后跑来一位环卫工人，他的环卫马甲在车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环卫工人踉踉跄跄地奔到狗狗面前，顾不上满地的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狗狗试图摇醒它，哽咽地喃喃自语着……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他。

我有个早起跑步的习惯，每天都会遇到这位环卫老人。跑步时跟别人打招呼，一般都能得到一声回应，但这位老人常常充耳不闻。我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对于这样没礼貌的行为，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再跟他打招呼了。

有一次我从他旁边贴身跑过，发现他手上带着一块高端手表，和他身份明显不符，是有定位和心率报警功能的那种。我在专卖店看到过，要六千多块呢。

“MD，大清早的真晦气！”西装男埋怨道，“你的狗怎么不拴着？到马路上随便跑！”

老人坐在地上，丢了魂似的，抚摸着狗狗，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看你怪可怜的，这也不是啥好狗，陪你一千块，够了吧？”说着转身去车里取出一沓钱，在老人面晃了几下。

见老人依然没有作声，西装男有点微怒，“你别碰瓷啊，我可没功夫跟你扯，再给你加一千，两千块足够了！“

老人低着头，眼神呆滞，喃喃自语，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西装男从车上返回来，手里掂量着两沓钱，“诺！不过，这狗得归我，就当我买狗肉了！”

老人猛地抬起头，眼里噙着泪，瞪着西装男，眼神里充满了鄙夷。这时又有几个不相识的晨炼跑友也围了过来。

此时天已经亮了。

从人群里挤过来一个男人，大背头，戴着金丝眼镜，穿着黑色风衣。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喊“爸，爸……”。

风衣男上前蹲在地上抱住老人，“爸，你没事吧？伤着了没有？”老人摇摇头，打着手势比划着……

原来是个哑巴，我为自己误会人家不回应而感觉难过！

西装男看着风衣男，满脸的迷惑，神情有点局促，尝试搜索脑海里所有的视频画面、媒体照片，弯腰试着问，“徐...徐总？ ”

风衣男抚摸着老人的背，头也没抬地反问道“你是德科公司的？”

“是的……”，西装男有点紧张，接着说了一句最没情商的话，“你爸怎么是环卫工人？”

我估摸着他说完了这句话，肠子都悔青了！

风衣男抬起头看了看西装男，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那两沓钱，并没有说话，慢慢地扶起地上的老父亲……

西装男看着自己手里的两沓钱，楞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