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我吗
百样生活/文
兰姐姐回来已经有半年了,听母亲说她回来的时候打着赤脚,浑身凌乱不堪!
兰姐,是我门连门的邻居,比我大四五岁,在家里排行老三,分别有两个姐姐和两个弟弟。
家里的姐妹都没进过学校的大门,两个弟弟却分别上了中专,各自离开家乡到外地求学。三姐妹像老水牛一样被牢牢拴在家里,除了耕作家里的十几亩地,还要去附近的砖窑厂打工。
兰姐那时十几岁,砖厂不要童工,所以每到农忙闲暇的时候,她或者去放牛,或者去山上拾柴火,我那时也就七八岁,总是腻在兰姐的屁股后面,总觉得她厉害又能干。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时我家没牛,那使我失去缠着兰姐的理由,好在父母后来大约想通了的缘故,即使没牛放也让我跟着兰姐去玩。
吃过午饭,我早早地等在兰姐家,兰姐灌满一葫芦清凉的井水就带着我出发啦!
兰姐家的老水牛听到兰姐地轻喝声,缓缓低下长长犄角的头,鼻子呼哧呼哧地出着粗粗的热气,我已经能够熟练地踩着牛坚硬的犄角爬上它黑黑脊背。
兰姐放牛并不随便牛的喜好,路边的青草再好,我们也不会停留,在坠子山的角下有一块秘密基地正在等着我们!
我们到那的时候,已经有几头水牛和它们的主人先到了那里。
那是一个废弃的钢铁厂,听大人们说那是以前大炼钢铁的时候建造的,现在它静静地躺在锥子山下,成为鸟兽的栖息地,里面阴森恐怖即使是白天也没人敢冒然闯进去!
大家只等兰姐到来,马上围上来等候兰姐地调遣。
我和另外两个小孩被留在外面照看牛群,这里比较偏远,基本属于人迹罕至的地方,青草努力释放它们的生命,水牛脖子上的缰绳被绕在它们的犄角上,任它们自由驰骋在肥沃的天然牧场。
其实我更想跟随兰姐他们去探险,但我终究是胆怯,兰姐他们每次去的时候虽然带回一些碎铁块子,但总是有人带着伤回来,兰姐经常骂他们,说里面窜出来一只老鼠就能让他们吓出尿来了!
我曾经跟兰姐闯过那座淹没在杂草中的废弃工厂,厂房的门窗荡然无存,部分墙体已经破损,但是墙面上的各种标语依然醒目,那个群体激奋的年代立刻复活在脑海里……
一阵阴风穿过破孔的屋顶,顷刻把我拉回阴暗空旷的厂房!
这里只留下大型的铁框架无法被挪移,我们地敲打惊出墙角的老鼠或屋顶的蝙蝠,它们成群结队飞蹿出来,一时间天上地下群魔乱舞,不知是谁抢先发出渗人地尖叫,大伙立刻撒腿逃命,你推我赶中常常磕破皮肉!
除了探险,兰姐想着法子给我们这些馋嘴的家伙弄吃的,一根铁丝穿着蚂蚱,另一根穿着肥胖的泥鳅。对于这些东西,我们逮它们不在话下,地上挖个灶眼,红红的火苗舔着焦黄的食物,滋滋作响,诱人的香气紧紧牵着我们的脖子……
当太阳高高斜西,我们就驱赶着满腹的牛群,砸吧着留有余香的嘴巴满意地回家啦!
这是我每次想起兰姐的画面,后来我进了学校,兰姐也进了砖窑厂打工。
兰姐在砖窑厂和一个年轻的工人自由恋爱了,听母亲说兰姐还没到法定年龄就怀孕啦!当时必须打过结婚证才能生孩子,兰姐在怀孕7个多月的时候进行了引产,可是后来就再也没怀过孩子。
那个男人知道兰姐再也无法怀孕,整天不是对她辱骂就是毒打!
当时已经隆冬,男人故技重演,那一刻他已经变成一头畜生,他一边对她拳打脚踢,一边用他的兽爪扯着兰姐的头发将她强行拖拽到结着冰块的池塘边,兽性大发的男人拼命按压兰姐的头颅,无助的兰姐像一只待宰的小羊,差点淹死在冰冻的污水中……
村中的好人看不下去畜生的兽行,不顾他地辱骂依然解救出瑟瑟发抖的兰姐,破碎的冰块扎破她惨白的脸庞,殷红的血液顺着水迹挂在脸上。
悲惨的兰姐绝望地回到娘家,两年后,好心的亲戚给兰姐重新介绍了一户人家。
仪表堂堂的陌生男子来过几次,兰姐并不答应,后来男子带来一个咿呀学语的小男孩,奇怪的是小男孩见到兰姐直往她的怀里扑,嘴里:妈妈,妈妈的叫着!
一声声孩子地呼唤终于唤醒兰姐心底的疼痛!她一把抱起孩子,痛哭着说:妈妈在,妈妈在!
陌生男子的妻子因为一场车祸永远地离开了他和他们的孩子,每当孩子要妈妈的时候,男子说妈妈去打工了,那天男子告诉孩子,妈妈打工回来啦,就在那里!
上天还是眷顾着好心人,兰姐现在的丈夫非常疼惜她,从不让她从事田间的辛苦劳动,兰姐终于拥有幸福的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