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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写作】我的姐姐

2020-11-11  本文已影响0人  程虫虫

俗话说,长姐如母。

我的姐姐,她的口头散文说的很好。

童年时,父亲去世的早,我们姐弟全靠母亲一手拉扯大。

小时候,我经常像条小尾巴一样,紧粘着不放的人,不是我们的妈妈,而是仅比我大几岁的姐姐。

姐姐她只有一米左右的个子,看起来瘦瘦的,眼睛特别大,一条乌黑的辫子又粗又长,走起路来,搭在肩头上一左一右地来回摆动着,十分招人喜欢。白色的确凉衬衫,总是洗得干干净净,橄榄色的长筒裤,几乎从来没有一丝挤压的折皱,黑条绒白底偏带纯手工布鞋上,找不到一点点灰尘。姐姐说起话来,声音就像小百灵唱歌一样动人。

不过,让我最眼红的却是她那一双巧手。

那时候,姐姐总是经常学着妈妈的样子,盘腿坐在炕头上。用一只手拿着稍显沉重的剪刀,一只手拿着挑好的小布头,剪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方块,认真的数好数后,放在腿边。从妈妈的针线盒里取枚细细的银色小针穿上一条长长的线,低头把剪好的小布块,小心的一针针穿过来又一针一针穿过去,我傻傻地爬在一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针儿在姐姐的手里,像条小蛇似的,窜来窜去,很快,一个小沙包,就缝好了。

那年,我三岁,姐姐八岁。

那年端午前夕,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感觉有点凉。蛙儿在小树下蹦蹦地跳着,狗儿在角落里静静地张望。地上湿湿的,人走在上面有一点点的滑。那天,我们都没有出去玩。姐姐翻出不知从哪里找回来的旧牙刷,蹲地上用小斧子砍去牙刷头,把它扔在垃圾里,只留下那漂亮的牙刷把把。我见姐姐又在妈妈的针线盒里翻,转身跑去给她端来了自制的油灯,拿来了火柴,帮忙点燃。姐姐拿块布将她翻出来的一号针的一头包住捏在手上,又将另一头放在灯火上烤,见状我赶紧搬了块砖头,放在边上,等针屁股烧红了,姐姐一使劲,便将它穿在小牙刷把把的一头,过一会后,她用手轻轻地摇动下,确保是否牢固,然后,她又将带牙刷把把的那个针头,放在火上慢慢烧,看着冒着丝丝紫烟的小灯,看着姐姐认真的样子,我既心疼又羡慕。等针尖红透了,姐姐再将它放砖头上小心的弯成一个小钩。这样,一个自制的钩针,就问世了。

接下来姐姐就拿着自制的勾针和五彩线坐在屋前的那棵大树下钩个不停。瞧,这不,姐姐一边轻轻地哼着“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一边用一只小手捏着勾针,另一只手快速的给粉红色的丝线打了活结,把钩针头放进带小圈的结里,套着一下一下地钩成了一条像钥匙链的小绳子,连在一起,看起来感觉有点像哥哥经常玩的小铁环,一圈一圈,一圈一圈,钩成各种形态的小蔬菜,小水果比如水萝卜,大柿子,还有可爱的小动物们:小鱼,小鸟,小鸡,呆在姐边上的我看的热心了,也回去找来姐姐丢弃的小钩针,拿着妈妈的五彩线儿,照着姐姐的样子,坐在那嘴里哼着:我是一个粉刷匠 ,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更漂亮。刷了房顶又刷墙,刷子像飞一样。哎呀我的小鼻子,变呀变了样……”两只小手儿慢慢地钩呀钩,一个小萝卜,一条小鱼儿,虽然看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的,但和姐姐钩的比起来,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然后,和姐姐一起找来一些棉花,一个一个地填充好,重又取些五彩线,用小手绕成一个又一个圈,拿老早就穿好线的针,打上一个漂亮的线蕙子,吊在这些小香包上,再去买一些香料回来,洒在上面包好存起来。

端午那天,姐姐一个人偷偷摸黑爬起来,把它们取出来分成两拨,一份小心地挂在自己胸前,一份悄悄地挂在那天我要穿的衣服上。

那一年,我六岁,姐姐才十一岁。

适逢农忙,天深蓝深蓝的,比海浅一点,比姐姐的衣服深一点,空气里嗅不到半丝的风儿。大人们都下地里去了。姐姐打扫完屋里的卫生,早早地从瓦罐里舀上两碗面粉,倒在和面盆里,拿个小碗盛上多半碗温水捏上点碱面放里边,一边慢慢地给面里倒,一边又哼着她喜欢的歌谣:“放寒假,心舒畅。谢老师,去家访。叮铃铃,门铃响。小刘浩,把门敞。请进请坐,茶端上,拿出水果,摆上糖。谢老师,工作忙,还把其他同学访。XX送到楼梯旁,欢迎老师再来访。”一边用一只手不停揉搓,面和好后,她拿块布盖好,又去淘菜,切菜,给锅里添水,抱柴火,一切准备停当后,她又开始揉面,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一遍,反反复复,不知道揉了多少回,揉了多少遍,等揉好了,她就团成一个面团,再用两只手使劲压成大饼的形状,取来擀面杖,一下一下,铛铛地慢慢擀起来,感觉差不多时候,她拿手捏捏薄厚,小心地把握好幅度。擀好后,用擀面杖辅助着叠一下,再叠一下,远远看起来,像个90度的扇叶,这时,只见她找来爸妈割麦用的镰刃洗净,放在面上,用一只手轻轻压住,另一只手拿起刀,放在面上慢慢向前推,对门家奶奶见姐姐做的面后说,这丫头巧的,你看切的面可以用来穿针了。姐姐如此这般反复操作,随后,她开始生火,烧水,炒下锅菜,调汤,很快,一份地地道道的手工酸面就做成了。

有时候,我也会照姐姐的样子,去做饭,结果,却一直无法赶得上姐姐的一半。

那年,我八九岁,姐姐十三四岁。

姐姐一天天长大,她的一双手也越来越巧。

很快,就到了姐姐要出嫁的年龄。一想到以后,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粘着她,我的心里就很不舒服,但是看到姐姐高兴的样子,我什么都没有说。

此后的一段时间,姐姐天天忙着给自己做嫁妆。这一针一针做出来的千层布鞋,鞋口上的针脚多均匀,多平实,就像是用缝纫机做出来的,白色裹边细细的,多像一个小纸条儿转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圈,鞋底上,是用五毛钱一个的白泡泡线合成的绳子,一针一个结,一针一个小一字,排成一波一波的小水纹。这火红的鞋垫上,淡黄色的小梅花,一朵,一朵,棕色的骨干儿一条,一条,绣得多逼真,远远看过去,就像是活过来了似的。这一勾针一勾针勾成的沙发垫子,各色的牡丹儿竟相怒放,似一朵一朵的妙龄女子,或浓妆,或淡抹,真真个熬杀人也。

这一年,我十七,姐姐二十二岁。

去年,我回老家,又一次看见了我的姐姐。

姐姐绣的十字绣《八骏图》一匹,两匹,三四匹,五匹,六匹,七八匹,各种姿态的马儿在开满黄色小花的草地上狂奔,近看,还有几棵娇脆欲滴的苍松,像几个英姿飒爽的士兵,迎风而立。远望,若隐若现的山峦,像记忆里父亲随时都会呼之欲出。茶几上是一幅《花开富贵》,红的,黄的,白的,粉的,大大小小共有一百朵花儿,藏在一片,一片的绿叶里,似一张张起倾国倾城的娇颜,那么纯粹,干净。

在我眼里,她就是这世上最巧的女子。

虽然我不做她的小尾巴已经好多年 ,但是,姐姐却一直都住在我的心里,从来不曾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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