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我的,绝对不能给你
生命就像是一次无法回头的旅行,你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都会被时间忠诚的记录在你所存在的历史里。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无论你有多大的力量,你都无法改变这记录分毫!
温城,一个普通的内陆城市,临近古城西安,受温带季风管辖,四季分明,干旱少雨,这就是地理书上对温城的描述。
温城的人,性格也跟温城的气候一样,喜怒无常,冷暖分明,热情的时候嘘寒问暖,冷漠的时候冷风砭面。前一秒钟还跟你言笑晏晏,下一秒就可能拔刀相向,欲置你于死地而后快。
烈日炎炎,整个温城就像是被人放到了蒸笼里,炎热的天气把水蒸汽从土壤里逼出,漂浮在地面上,真个温州的建筑群就在这片水汽里晃动,迷幻而不真实。
温城夏天的温度最高可达三十四度,但那是空气温度,具体到地面就有五十度。照理说,这么热的天气,正常人都会呆在家里,在空调制造的低温里休息。可事实上,总会有些人例外,比如说下面这对母子
几乎在高温里就要融化的柏油路上,一辆脚踏车吱吱唧唧的驶过,在乌黑的地面上留下浅浅的印记。骑车的是个三十左右的女人,头上虽没有戴发饰却梳理的整整齐齐,细看之下,发现她五官娇美,虽是素面,却有一种天然的贵气,穿在她身上的是一件浅蓝色的细格连衣裙,裙边处缝有淡白色的蕾丝,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淡淡的有一股素雅的味道。只不过她现在正忙着蹬脚踏车,额头鼻尖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她的这份素雅中略有一些狼狈。
座在他身后的男孩就显得从容多了,他穿着衬衣短裤,打着领结,左手抱着母亲的腰,右手拿着一个夹心的雪糕,一边吃一边用穿着小皮鞋的左脚去踢脚踏车的车架。也许是孩子觉得坐在车上他无趣了,他又开始晃动自己的上身。他这么一动,母亲只觉得车把一歪,车子就要失去平衡,母亲连忙用力攥住车把,堪堪阻止了车子倾倒的势头。
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人本来就很容易烦躁,孩子这么一闹,母亲只觉心头火起,呵斥道:钟心觉,你乱动什么?你再这样,我就把你丢下去,你自己走回家吧!
这个叫钟心觉的男孩倒是显得有恃无恐,大概他也知道母亲的这种责备伤害性极小,轻轻笑道;妈妈,那我要是在半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我要是被他们带走了,就没人烦你了,没人喂你巧克力豆了。
听儿子这么一说,母亲被气乐了:谁稀罕你这个小屁孩喂,我不会自己吃啊,那个坏人要是把你带走了,不多久就会发现你挑食,调皮,还喜欢粘人。到那时候他就自己把你送回来了。
男孩一听母亲这么说不愿意了,说道;我哪里挑食了?我就不吃青菜而已。隔壁的丽丽连米饭都不吃呢,她妈妈都没说过她挑食。
母亲说:那你学习怎么没人家丽丽好啊,你要是门门功课考一百,你想不吃什么就不吃什么,妈妈绝不说你挑食。
男孩脸色更难看:干嘛非把我跟她比,我才是你儿子,你那么喜欢她,干脆把她换到咱们家,我到他们家吃饭去好了。
母亲笑了:小傻瓜,妈妈才舍不得你呢,谁都换不了我儿子
听母亲这么说,男孩也笑了。
母子二人在柏油路上越行越远。
这本是一个普通的下午,一对普通的母子,骑着一辆普通的脚踏车,到他们普通的家里,但当他们打开房门时,一切都不普通了
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是男孩的父亲,他一如既往的坐在已经褪色但却洗涮的很干净的沙发上。而另一个,是个小女孩,她静静的站在墙角,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低着头,钟心觉看不清她的样子,在小女孩的脚边,放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父亲抽着烟,半张脸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他的声音失去了往常的洪亮,却像是灌了铅般的阴冷沉重:她叫秋瞳,秋瞳,这是你萧阿姨,萧红,从今以后,她和我们一起住!
听到这句话,母亲身子一震,愣在那里,钟心觉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凭着儿童的本能,他也知道大事不好。这间屋子的空气因为父亲这句话而瞬间凝固下来。也许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站在角落里的那个女孩,她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钟心觉拉了拉母亲的手,觉得母亲的手在轻轻战抖,他轻声问:妈妈,怎么了
母亲不回答他,一张脸上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父亲依旧静静的吸着烟,像一尊雕塑
母亲冷冷的看着父亲,似乎看了又一个世纪那么长,然后她转过头,轻声对钟心觉说:小觉,回你房间去!
钟心觉有点担心,他并不想现在回去,可是看见母亲脸上的表情,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沉默了很久的父亲也张开了口:小觉,回你房间去,我和你妈妈有点事情要谈。
父亲是个性情很严肃的人,他说的话,钟心觉从来不敢违背,于是,他只好不情不愿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钟心觉把自己房门关上,心情低落,他无力的倒在床上。在钟心觉的记忆里,只有当父母矛盾极大时才会这么平静的叫他回房间去,而几乎每当这种情况发生时,父母都会发生激烈的争吵。
果不其然,门外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接着就是瓷器摔碎的声音,再然后就好像家里进来一辆推土机,把它前面的所有东西都撞到,碾碎。在这嘈杂的声音里,母亲的声音近乎咆哮:钟山月,你说,这个女孩是不是你和别人的私生女?我不顾一切的跟你你在一起,为了你我抛弃了家庭,抛弃了未来,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你个混蛋!你说,你到底背着我都干了点什么?
父亲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任何情绪,每一个字却清晰的进去钟心觉的耳朵:你不必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从今以后,她和我们一起住!
钟心觉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父亲虽很固执,但他从不会蛮不讲理,更不会蛮横的命令母亲去做不愿意做的事,但今天,父亲是怎么了,他怎么会这样跟母亲说话?母亲为什么那么生气呢?
终于,门板重重撞击的声音传到钟心觉的耳朵里,钟心觉心中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猛的起身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他最不想看见的事情发生了,母亲走了。
父亲依旧坐在沙发上,他的周围一片狼藉,听见门开的声音,父亲抬起头,神情萎顿的看着他唯一的儿子,沉默了
女孩依旧静静的站在墙角,似乎与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关系似的,长发垂到前面,遮盖了她的面容。
钟心觉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小女孩,不知所措。他试探着对父亲说:妈妈呢?
钟山月神色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唯一的儿子解释这件事情,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所以他只能变了一个谎话:你姥姥病了,你妈妈回老家照顾姥姥。
那她还回来吗?钟心觉问
当然,等姥姥病好了,你妈妈就会回家。父亲神色悲伤地说。
骗人!爸爸是坏人!妈妈生爸爸的气,妈妈不会再回来了!钟心觉喊道。眼泪也随着这一声呐喊喷涌而出。他虽然还小,可并不傻。
钟山月被噎了一下,神色一暗,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然后指着那个叫秋瞳的女孩,说,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姐姐,咱们一起生活!
钟心觉的目光随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看去,女孩依旧静静地站着,一点声音也没有。钟心觉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满了愤怒,有生以来,他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恨一个人。
是她,就是她,如果不是她,妈妈就不会和爸爸吵架,如果不是她,妈妈会回姥姥家不要我,她赶走了妈妈,还想抢我爸爸,想让我叫她姐姐,做梦!我一定要把她赶出去!
不要!我不要叫她姐姐,我要妈妈,我要妈妈。钟心觉一边叫一边哭,哭了一会见钟山岳没理他,索性坐在地上,放开了嗓子接着哭。
钟山月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钟心觉这么一哭他就更心烦了,于是他大喝一声:你他妈要哭,就回自己屋里哭个够,别他妈在这给老子添堵!
钟心觉觉得很委屈,哭叫着快步跑回自己的屋子,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被自己儿子这么一闹,钟山月心里更不爽,他给自己点了一颗烟,静静的抽了起来。
这个时候女孩悄悄的抬起头,发现屋子里就剩她和钟山月了,于是她大着胆子轻手轻脚的走到钟山月的旁边,小声说道;对不起,钟叔叔,我给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要不然您还是把我送回去吧。
钟山月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小女孩明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接连的打击和连日的奔波使这个小女孩的心理和身体都到达极限,原本红润的脸现在显得十分憔悴。他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秋瞳的头,笑道;你现在还能去哪啊?放心吧,就在钟叔叔这里住,有钟叔叔一天,就不会再让你受苦。
秋瞳低着头,沉默着,突然冷不丁的问道:钟叔叔,我真的像萧阿姨说的那样,是您的女儿吗?
钟山月心里叹了口气,却没有直接回答秋瞳,他说的是:从今天起,你叫我爸爸吧!你是我的女儿,这是你的家!
与此同时,躲在自己屋子里的钟心觉在自己的图画本上用笔写下了两个大大的字——秋瞳,然后用笔在这个名字上重重的划了个叉,他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把纸张都划破了。
敢抢我爸爸,我一定要让你好看。钟心觉在心里默默起誓。
-------------------------------------------------------------------------------
自从家里来了个姐姐之后,钟心觉就觉得很不开心,以前,家里的什么都是他的,爸爸是他的,妈妈是他的,他要是饿了,冰箱里的东西随便他吃,他要是渴了,一箱箱的饮料就在他的房间,他要是没钱了,把手一伸,老妈自然会把钞票塞到他的手里,钱虽不多,但要的就是有人疼得感觉。可现在呢,没有人在早上叫他起床,没有人给他穿衣服,没有人给他系鞋带,没有人给他系上麻烦的领结。早餐再没有面包牛奶,每天都是豆浆油条,甚至连上学都不再有人接送,他得自己和一堆陌生人坐十五分钟公车到学校。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拜那个叫秋瞳的女孩所赐!
这期间他无数次向父亲苦求,想请父亲把母亲接回来,但是父亲始终不同意。更过分的是,父亲对秋瞳很是关心,为了让秋瞳享受到充足的阳光,他甚至让钟心觉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秋瞳开始的时候还推辞,但是耐不住钟山月的劝说,堂而皇之住进了进去。而钟心觉只好带着他的奥特曼玩偶到里一个房间跟怪兽睡了。
这一天,钟山月打开冰箱,突然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而他自己却清清楚楚的记得,他上午才刚把一大堆食物和饮料放进去,那些东西足够他们吃上一星期。他略一迟疑,就知道一定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搞的鬼。于是气呼呼的走到钟心觉的房间前就要进去呵斥儿子,却发现房门居然上了锁。
钟叔叔,你在干什么呢?秋瞳正好从房间里出来,看见钟山月在钟心觉的门口,忍不住问道。
哦,秋瞳,你来得正好,你弟弟是不是把冰箱里的东西都搬自己屋子里了?冰箱里都是空的,还有他人跑哪里去了,怎么他的门上还多出了一把锁?
我不知道,秋瞳的回答明显有些躲闪,顿了顿,她又说,下午小觉接到萧阿姨的电话就出去了,他没告诉我去哪。至于冰箱里的东西我不知道。
秋瞳自从来到这个家就一直小心翼翼,有什么问题能自己解决的就绝不会麻烦钟山月,她自己也知道,对于这个家,她始终是个外人。而且她也感觉到钟心觉对她的敌意,所以在生活中也尽量避免和钟心觉发生冲突,即使钟心觉做的很过分,她也不会向钟山月告状。
有时候钟山月觉得秋瞳挺可怜的,小小年纪母亲就离开了人世,现在又不得不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面对一个不熟悉的父亲和总是找茬的弟弟…..不过母亲的去世似乎让秋瞳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来到这个家之后她没有以需要被人照顾的形象出现,相反,她主动承担家务,对弟弟的无理取闹也一忍再忍,不让钟山月在为家里的事情烦扰,这点让钟山月很是欣慰。
秋瞳不跟钟心觉一般计较,不代表钟山月就会任由他这个儿子胡来。
二人正说话间,就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钟心觉一蹦一跳的进来了
一见儿子回来了,钟山月就黑着脸问他去哪里了,钟心觉似乎也知道大祸临头,可这些天受到的委屈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钟心觉的心上,促使他硬是挺着脖子跟他平素最怕的父亲对视。
我妈带我去姥姥家了
你妈带你去干什么?
你管不着!钟心觉回答的很生硬。
我管不着?钟山月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上天灵盖,他强忍着动手掌掴钟心觉的冲动,耐着性子问道:那我问你,是不是你把冰箱里的东西搬自己屋里了?
是!
你为什么这么做?那是爸爸买给你和你姐姐的,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就一个人吃呢?还自己上了锁,不让姐姐和爸爸进去。
钟心觉不说话
钟山月耐着性子,轻声说:小觉,把门打开,好不好
不好!钟心觉这句话倒是直接
钟山月的耐性到了极限,他略有怒气的说:你开不开?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开,我就打你,一,二。
钟心觉被吓哭了,但他还是咬着牙大声说,不开不开就不开,她不是我姐姐,她把妈妈气走了,还抢了我的房间,现在还要抢我吃的东西。那些都是我的,我就不让她吃!爸爸是坏人,赶走了妈妈,还欺负我。我找妈妈去,我找姥姥去!
他这么一闹,把钟山月弄得心烦意乱,钟山月烦躁的挥挥手:哭哭就知道哭,哭顶个屁用,别哭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吃完饭,你自己把东西从你屋子里搬出来塞回冰箱里,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钟山月就进厨房了,秋瞳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进了厨房,钟心觉望着秋瞳的背影,一脸的恨恨的表情。
臭丫头,告我状,看我怎么收拾你。钟心觉在心里默默的说。
晚饭已经摆在了桌子上,钟山月的厨艺,比之钟心觉的老妈萧红略有不足,不过做的菜也还凑乎,味道还不至于人神共愤,吃下去也不会休克猝死。但在钟心觉的眼中,老爸做的菜有很多用途,唯独不是用来吃的。比如说,现在。
钟心觉把手伸进餐盘里,握了一把汁水淋漓的青菜直接就摔在秋瞳脸上。秋瞳惊叫一声,钟心觉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又从盘子里抓了一把蒜苔肉丝扔了过去。正在厨房炒菜的钟山月听见秋瞳的叫声,立刻跑了出来,却发现秋瞳满脸都是汤汁,一块青菜还粘在她的头发上,而自己的儿子,手里握着熟菜,一脸的兴高采烈。
钟山月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大声呵斥:钟心觉,你想干什么,快把手里的菜丢掉!
钟心觉看到老爸来了,虽有些害怕,但内心的愤懑却催使他还是把手里的东西扔向秋瞳。本来秋瞳看到钟山月出来,一颗忐忑的心立刻落回到肚子里,她以为钟心觉一看见钟山月出来就会住手,却没想钟心觉居然不听话,于是一把韭黄鸡蛋不偏不倚就砸在了脸上。
钟山月一看钟心觉不听自己的话,心里恼怒异常,一个大巴掌就扇在了钟心觉的脸上,这一下用力很猛,钟心觉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左脸都肿了起来。
从小到大,钟山月没少打钟心觉,但是这一巴掌却是钟心觉感觉有史以来打得最重的,哇的一声,钟心觉就快哭了出来。
钟山月打完就后悔了,不过他却没心思去哄自己的儿子,面对钟心觉的哭泣,他只说了一句话:欺负女人,你活该!然后就走开去看秋瞳有没有受伤。
秋瞳看见钟山月走过来,又看见钟心觉哭的山响,小心的对钟山月说:钟叔叔,我没事,你还是去看看小觉吧,他这么哭会哭坏身子的。
钟山月看着秋瞳清秀的脸上满是汤汁,又见这孩子这么懂事,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心疼的拿手绢小心翼翼把秋瞳脸上的污渍擦掉,然后说;别管他,他就是惯的,幸好这汤汁不是热,要不这小子就闯大祸了。说完就让秋瞳进洗手间自己清理。秋瞳听话的往洗手间走去,临近们的时候还是不放心的回过头来对钟心觉说:钟叔叔,你别再打小觉了,他这么做我能理解。秋瞳越是这么说钟山月越觉得自己心里过不去。索性不再说话,恩了一声算是回答。
钟心觉在一旁哭了有五六分钟,发现钟山月没有理自己的意思,心里越发难过,往常不论他犯了多大的错,只要一哭,老妈就会像护鸡仔的老母鸡似的跳出来,乖乖长乖乖短的哄着他,现在他哭的嗓子都痛了,却连看都没有人看一眼。他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剩抽噎。
等到完全没有哭声了,钟山月才转过脸去看钟心觉,他的声音里还是满含怒气:哭完了?
钟心觉不说话
知道自己错了吗
钟心觉不说话
别以为做错事只要你一哭我就会原谅你,做错了就得付出代价,这一巴掌就是代价。
钟心觉还不说话
钟山月也懒的理这个儿子,没好气地说:这个月你的零花钱全部没收,同时你要洗一个月的碗。你不接受,不想跟我呆在一起,那你就给我出去,你可以去找你妈,你姥姥,随你便!说罢起身去看电视了,把钟心觉一个人晾在那。
出去就出去,我去找我妈去。钟心觉心里愤愤得想。
不过他最终没有出去,当他晚上打电话给老妈的时候才知道,他的母亲对这个城市太失望了,所以在晚些时候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而且再也不回来,今天下午就是她见儿子的最后一面。
当钟心觉更大一点的时候,他才知道,在那之后的第二天,母亲的离婚协议就邮寄到父亲的手里……
这场战争,他一开始就输了。
什么?杨帆不敢相信似地看着钟心觉,他声音是那么的大,把全班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萧阿姨被那个叫秋瞳的小女孩气走了?她做的夹心草莓派我还没吃够呢?
你声音放小点会死啊!安娜不满的瞪了杨帆一眼,同时安慰似地拍了拍钟心觉的肩膀,大包大揽的说;没事,有你姐姐我,天翻不了
钟心觉被一个女孩压着肩膀称兄道弟的有点不舒服,他抖一抖肩膀摆脱安娜的压迫,然后问道:那你给我出出主意呗,我怎么才能赶走她呢?
安娜张着大嘴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心没肺的蹦出一句:不知道!
其余两个人立时嘘声一片。
杨帆从蹲坐的台阶上蹦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安娜说:就不该对你抱太大希望,对了,心觉,班上几个人明天准备去游乐园,你去不?
游乐园?对了!钟心觉灵光一闪,已经有了主意。他叫住了正准备走的杨帆:我知道怎么赶走她了……….
安娜看着平日里满脸阳光的伙伴,突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阴冷。
秋瞳躺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器无聊的换着台,她和钟心觉同岁,现在这个时候本应该去学校上课。但因为相关转校的手续还不齐全,钟山月正在奔走,所以秋瞳只好在家里等待。没事做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无聊也许并不是没有事情可做,而是作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秋瞳如是想。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向她提出邀请她出去玩,不管是谁,她一定会答应的。只是,这只能是个想法,她来温城才不过一个月,所认识的人物不过也就钟心觉父子,钟叔叔工作繁忙,而且之前又因为她而和萧阿姨闹得很不愉快。秋瞳实在不想再让钟山月为她操心了,而钟心觉那个小鬼,算了吧,他不把满是汁水的京酱肉丝扔到自己脸上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过事情总是有例外的,当秋瞳正在那为自己小小心境萌生的第一缕无聊而着恼时,钟心觉鬼头鬼脑的进来了。一听到门开的声音,秋瞳就知道是钟心觉那个小子回来了,她赶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说实话,她并不讨厌这个总欺负她的小男孩,甚至还有点可怜他。秋瞳了解突然间一个陌生人闯进自己的家,赶走自己的母亲,分走自己应得的父爱是一什么样的感受。正是因为秋瞳自己的遭遇,所以她并不想和钟心觉起任何的冲突,在平日里,也总是迁就着钟心觉。
但今天事情似乎有所不同,因为钟心觉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只有两个字,姐姐。
自从秋瞳到这个家里来,钟心觉叫过她“喂””白痴,害人精,却从没有叫过她,姐姐。前面的称呼意味着敌对,而姐姐则意味着,承认与接受。
秋瞳不禁觉得心头一阵松动,她对有没有钟心觉这个弟弟并不在意,在意的是,从今以后他们可以化敌为友,而钟叔叔可以省下很大一部分心。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的问。
我们明天要去游乐园,你跟我们一起去吧!钟心觉一脸人畜无害的说。是谁看到钟心觉这张几乎写满天真的脸,都不会想到这张脸背后隐藏了怎样的阴暗。
为什么?秋瞳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平静的像是一条缓缓流淌的河。
你也知道我们这一段一直很不愉快,而爸爸也一直很闹心,虽然我并不喜欢你,但是我不想让爸爸再为咱们的事情闹心了,所以,咱们休战吧!钟心觉依旧满脸纯真的说。
那门票多少钱?我。。。从原来那个家出来时还带了点钱。秋瞳似乎有点动心了。
不要钱,就是远点,路费有点贵,全我请客,呵呵,那事情就这么定了。钟心觉问道。脸上几乎写上了神圣这两个字。
秋瞳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秋瞳房门关闭的一刹那,钟心觉脸上的伪装逐渐退去,他的笑容近乎邪恶。他喃喃低语,我都替你交了那么贵的路费,你就别回来了。
钟心觉去的游乐场叫失乐园,照理说,像娱游乐场这种娱乐场所应该就近依附居民区,考虑到地价因素,虽不至于就在居民区门口,也不应离得很远,这样才能吸引游客。但是这座失乐园,偏偏没有这样,它坐落于温城的西北角,从温城到那只有一条年久失修的柏油路,从市中心出发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而它后面就是绵绵的群山。这样的位置本来不利于游乐场的发展,不过失乐园自有它吸引游客的方法。虽然失乐园位置偏僻,但园内有着国内最新最全的设备,从旋转木马到跳楼机应有尽有,更厉害的是,居然一文钱都不收,根本算是福利事业了。
据说关于这个游乐场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传闻。失乐园的主人是温城最大的富豪雷云,他早年经商,疏于对其子雷烈的管教,结果他这个孩子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二十岁时染上了毒瘾。雷云一怒之下,把他关进地下室,只送去一日三餐。没多久,雷烈在地下室毒瘾发作时,难受的以头撞壁,脑浆迸溅而死。雷云中年丧子,不胜悲痛,为缅怀爱子,就在温城西北修建了这座失乐园,并且定下了只准十八岁以下孩子进入的规矩。家长们开始还担心孩子游玩时的安全问题,在看到失乐园最年龄较小的孩子都有专人陪同后也就放下了心.
钟心觉一行是在上午十点钟到达那里的,等待他们的是杨帆的哥哥,游乐场里一个不大不小的中层干部。
钟心觉,杨帆,还有安娜自然是很早以前就来过,但是这次来仍旧很是兴奋,毕竟他们不是什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想来这种地方,虽不用掏门票,可还要从自己的零花钱里一分一分的抠路费.相较而言,秋瞳的表情就平静得多了,似乎她已经来过很多次这种地方,甚至她都有些厌倦这种场所的喧嚣.
杨帆的哥哥安排了一个满脸雀斑的高挑女子来照看他们,钟心觉一直不喜欢穿职业装的女性,因为这类人一定会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化妆.她们画的妆和她们的面部表情一样,虚伪而僵硬,钟心觉讨厌他们身上那股子刺鼻的香味.好在这个雀斑女看起还还是蛮有亲和力的,几个小家伙年龄又小,不多时就打成一片了.
几个小时之后,小家伙们玩了各个项目之后,都有些疲倦了.
天气越来越热,几个人的额头鼻尖都沁出了汗珠,杨帆那个二百五干脆就像狗似地伸出了舌头。雀斑女因为临时有事被钟心觉貌似恭敬地送走了,人来人往去中,就剩下他们自己了。
钟心觉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几个被太阳晒得一定精神都没有的的伙伴,大手一挥:我请你们吃冰激凌吧
几个人轰然叫好,白吃白喝这种事到什么时候都会有市场
钟心觉似乎很喜欢这种请人吃东西的感觉,两个眼睛笑的的眯成了一条线,然后他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似乎在摸索什么,突然他的脸色就变了,然后开始翻自己其他的口袋。
安娜最先发现钟心觉的脸色变了,她好奇的问了一句,小觉,你怎么了?
杨帆也接了一句:心觉,你不是想反悔说自己没钱了吧?
钟心觉神色慌张的笑了笑,拉着秋瞳走到一边,小声说;姐,我爸给你那一百块钱呢?能先借我不?
秋瞳好奇地问;钟叔叔走之前不是给了你一百嘛,这么快就花完了?
上午他们出发时,钟山月把他们送上大巴时给了秋瞳和钟心觉一人一百。
钟心觉懊恼的说,本来还剩下五十的,我就放在左边的口袋里,可是现在找不到了,你也看到了,我答应他们要去买冰激凌,我要是不买的话,他们会笑话我的…你不会希望他们笑话我吧。
秋瞳无奈的看了看钟心觉,拿出了那一百元,钟心觉一把抢过来,高兴地抱了抱秋瞳,就一溜烟的跑了
过了好大一会,钟心觉还是没有回来,几个小孩却是热的浑身大汗,杨帆按耐不住,就对安娜和秋瞳说,你们就在这等着,我去看看那小子在干什么呢?说完就跑了
又过了一会,安娜对秋瞳说,秋瞳,你先在这等着,我去方便一下。也不等秋瞳答应就跑开了。
秋瞳本来并不想一个人站在那里等,但是她和安娜不熟,也不好意思跟着去,只好乖乖的站在那里等。人来人往中,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就站在旋转木马的前面静静地等着,她不知道的是,她一直等到天黑,钟心觉也没有回来,甚至连杨帆和安娜也没有回来!
开往市中心的大巴上,一个孩子笑着从兜里拿出一百元大钞,看了看,又塞回口袋里,他的旁边还坐着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低着头,似乎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杨帆自从上车就开始沉默,这时候他终于说话了,钟心觉,我们这么做不好吧,我们就把她留在那。。。。
钟心觉一脸的得意;犯什么法,是她把我妈妈气走的,还抢我爸爸,我现在只不过把她弄走,有什么错的?
安娜满脸的担忧,她一个人在游乐场,会不会被人贩子拐走啊,我妈就常对我说这类事。。。。。
钟心觉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慌,但随即他就开始自说自话,那是她活该,谁让她到我们家的。
杨帆这时候插嘴道:早上是你们一起出去的,等回来的时候钟叔叔见不到她,你该怎么办?
钟心觉本来还算平静的脸上变得很是慌张,似乎他刚刚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想了很久,他似乎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最后,他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一百块钱早空气中晃了晃,然后说,不管了,一会我请你们吃肯德基去!
一提到吃,他们似乎马上就兴奋了起来也暂时把秋瞳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可大巴到站的时候,他们三个却突然都紧张了起来,因为他们看见钟山月就在站台上等着。
等到他们几个磨磨蹭蹭下了车,钟山月本来高兴地脸上,瞬间结满严霜,秋瞳不见了!
钟山月几乎是近乎疯狂的猛的抓住钟心觉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钟山月的声音近乎咆哮:秋瞳呢?
钟心觉本来还想到了几句说辞,在钟山月强大的怒气前面,自知理亏的的他瞬时间变成了哑巴,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
钟山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怒之下就把钟心觉扔到地上,然后转过头问杨帆和安娜:秋瞳呢?你们不是一起去的吗?
也许是钟山月的形象太过凶残,和平日里那个严肃但很亲切的钟叔叔相差太远,杨帆和安娜看着钟山月那充血的双目,几乎快被吓哭了。
杨帆先开了口,由于太害怕,他的声音都已经发颤:钟心觉。。。让我们。。让我们。。。把秋瞳。。。留在游乐场。
安娜也说话了:钟心觉。。还把。。。秋瞳身上的钱。。。。拿走了。
钟山月听到这些简直怒不可遏,他一转身,就扇了钟心觉一巴掌,这一巴掌用力是如此的大,钟心觉觉得嘴里满是血腥味,一张口,竟吐出了一口血沫。
长这么大,钟山月从来没有对钟心觉动过手,可是,为了秋瞳这个女孩,钟山月已经是第二次打他了。顿时,一股混杂着委屈,恼怒的,悲伤的情绪在钟心觉心中升起。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用恨恨的眼光看着钟山月说:你永远见不到她了,你也永远都见不到我了。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向远方跑去。
钟山月想去追他,但是一辆回程的大巴挡在了他和自己儿子的中间。当这辆车驶过的时候,钟心觉已经不知去向。
钟山月站在车流中,茫然不知所措,夜幕渐渐低垂,天黑了。
冷月如钩,钟心觉坐在街心花园的石椅上,又冷又饿。他的口袋里还有一百五十块,可他并不想花这些钱,因为这是那个他叫做爸爸的人的,他不想花他的钱。所以他只能继续饿着。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有人和他一样挨着饿,但不一样的是,那个人准备搞点钱去好好的吃一顿。
一双脏兮兮的旅游鞋出现在钟心觉视野内,而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子,把钱拿出来?
钟心觉惊恐的抬起头,他看见的是一张同样脏兮兮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正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小子,把钱拿出来?
钟心觉心里很害怕,他很想迅速的从石椅上弹起,然后快速的逃跑,可他没有,恐惧把他牢牢的按在石椅上,他觉得自己从心底开始颤抖,然后是身体一直到他的声音:我。。我。。。我。。没。。钱。
站在钟心觉面前的是个流浪汉,白日里他受尽了世人的冷漠,当夜幕降临,那些别人对他冷漠就变成了他骨子里的凶残。他声音冰冷:没钱?那我就搜一搜,如果让我搜到一毛钱,我就戳瞎你的眼!说着就抬起了自己同样脏兮兮的左手。
钟心觉想象着这双手的食指和中指插入自己双眼的情形,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身体不自觉的往后缩,然后,他哭了。
流浪汉很享受的看着钟心觉像筛糠似地颤抖,平日里他是城市的弃儿,而现在,他主宰着这个城里人的孩子。
突然一个冰冷而尖锐的东西抵在了流浪汉的腰间,凭直觉他知道那是匕首,而一个比匕首更冰冷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你敢动他,我就杀了你!
这个声音钟心觉再熟悉不过了,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听到这个声音了,因为他把这个声音的主人留在了游乐场。
秋瞳?钟心觉大叫起来。
后面的那个人却没说话,只是恩了一声算作回答。
流浪汉并不甘心被人用匕首这么抵着,在社会底层呆了这么久,他还活着就说明他不是一个甘愿被人主宰的人。刚被匕首抵着的时候他还有点吃惊,但很快他就从后面的声音判断出,拿着匕首的是个女孩。女孩,他可一点不怕,他不信这个女孩真敢拿匕首刺他。
所以他几乎是有恃无恐的说:一个女孩子没事动刀动枪的干什么,刀插到人身上会流血的。
秋瞳的人声音里似乎带着嘲弄:那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流浪汉当然没有试,他甚至还笑了笑,然后突然大叫一声,飞快的向左后转身,右拳带着风声就挥了出去,这招他用了很多次,可这次却失效了。
他的后面确实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比他矮很多的小女孩,他的右拳挥空了。
与此同时,流浪汉觉得自己的左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秋瞳竟然真的刺了他。还没等流浪汉回过味来,秋瞳的右脚就带着风声踢到了他的裆处。他一声哀号,就跪在了地上,秋瞳这一脚着实不轻。
秋瞳踢完这一脚快走两步拉着被吓傻的钟心觉就逃命似地跑开了。
虽然钟心觉双脚早已被吓软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了胸腔。但他还是勉励跟着秋瞳,两个人本来是敌人,这一刻却生死与共,这是一种怎样的况味啊!秋瞳的手很温暖,握着它似乎让钟心觉感到有一股平静的力量缓缓传来。
等到已经跑出了两三条街那么远,他们才停了下来,瘫在地上。
钟心觉静静恢复着自己的呼吸,他低着头,偶尔看一眼正气喘吁吁的秋瞳,他心情很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到两个人呼吸都平静了,却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秋瞳,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不容置疑的说:走吧!
钟心觉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问:去哪?
秋瞳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小心翼翼,她没好气的说,回家啊,难道你要在马路上过夜啊!
一听到回家,钟心觉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他也站了起来,却磨磨蹭蹭的死活不走。
秋瞳看到钟心觉那副不情愿的样子,又想起今天他在游乐场干的事情,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几乎是咆哮着吼了起来;怎么着?你还不想走啊?要不是因为你能有今天这事吗?
钟心觉这一晚上心理承受能力本来就降到了最低,刚才秋瞳拿刀的样子本就让他有点害怕,没由来秋瞳这一吼令钟心觉更加胆寒,他一害怕,心里紧张,马上就变得期期艾艾。
秋瞳现在心情很差,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心情,然后尽量平静的说:钟心觉,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你。我知道,对你而言,我是一个突然闯进你家的陌生人,我气走了你的老妈,并且抢走了你的老爸,对这个结果我很抱歉。但我告诉你,钟心觉,我也不想这样,我原来也有自己的家,但现在我妈死了,没人收留我了。听着,我不喜欢你的家,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是不会离开的。你是不是我亲弟弟不重要,我也不清楚他们上一辈到底在搞些什么,但我得活下去。你懂也好不懂也好,你最好接受这个现实。而且我不希望钟叔叔,不管他究竟是不是我爸爸,再为咱们两个的事情担心了
听着这些,钟心觉心里的抵触情绪又涌上来,他嘴角不屑的撇着,刚想说一两句讽刺的话,秋瞳突然眼睛一瞪,神色森然的说道:我说话,你最好仔细听着!
钟心觉马上打消顶嘴的念头,秋瞳冷冷的看着钟心觉,声音像坚冰一样寒冷:你今天做的已经很出格了,我很生气,我希望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这样的蠢事。我不是你这样的小屁孩,你要是再敢这么做,我就会让你后悔。明白吗?
钟心觉被她看得发毛,忙不迭的点头,秋瞳看到钟心觉乖乖听话的样子,很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拉着钟心觉就往家的方向走。
这时候从秋瞳手上传来的已经不是温暖,而是威压!
钟心觉被拉着走了一段,心里有很多的疑问,过了一会,终于耐不住,他小心翼翼的问:能问你个问题吗/
秋瞳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算是答应。
于是钟心觉连珠炮似地问了起来:你怎么回来的?你身上的钱不是都被我拿走了吗?还有你怎么会来找我?
秋瞳安静了一会,神色似乎有一丝悲伤:我小时候跟我妈上街,总是怕她突然离开再也不回来,所以我总是把自己所有的钱带在身上。你们都离开之后,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估计你们都走了,所以我就自己买票回来了,就是你们后面那趟车。我下车时正好碰到钟叔叔,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之后就跟他一块出来找你了。
钟心觉又问:为什么你知道在哪能找到我?
秋瞳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笑了笑说:从今以后,你既要叫我姐姐吧
不要,钟心觉不满的大喊
“啪”钟心觉的不字刚说出来,秋瞳就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然后这个女人就冷冷的说: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只要照做就是了,你叫还是不叫?
“姐”,钟心觉的声音如同蚊蚋。
“啪”秋瞳老实不客气得又是一下,“声音太小,听不见!”
“姐!”钟心觉满脸委屈的叫了一声。
秋瞳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做姐姐的感觉就是爽啊!哈哈”钟心觉懊恼的抓着头发
突然,秋瞳的笑声渐渐小了,她抬着头,看着月亮,沉默不语。
以前也有人叫我姐姐的啊,秋瞳心里默默的说
很久之后,钟心觉知道一个道理,只有曾经无家可归的人才知道无家可归时应该去哪里遮风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