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田书院 （7）

王柏呼吸天理。四周的天空逐渐陷入下去。四围的山崖相继萎缩下去。四处的流水不断洼陷下去。天理冲荡的瞬间，北宋的天机不许破译，为了将黄昏的秘密给予，暮色的流淌之中不时地挖落下去。天际线被莫虚的颜色所照耀。一级级的台阶，鹿田书院不断被抬高，将于黄昏之际隐忍而飞去，随着陌生的天地扩大成一圈圈的傲骨的石柱，挺立在天地之间。

王柏望着何基。

何基望着王柏。

师徒两人。此刻的风云际会，摇晃的天景色，寂静的晚霞，照穿了混沌的北山，完整的一瞬的时光，被天籁所呼吸，被天理的名字所冰霜，别了，我的天理，别了，我的穷尽了一生的天理，别了，我的捆绑了我的一生的天理。天理委屈了。天理沉默了。天理的耳朵打开了。

唯一的世间，剩下了王柏的呼吸。

唯一的北山，残雪一般的洞窟，摇曳的灯盏，照着我的王柏。何基以来，仅此一人。何基破灭了，微词一句，将天理的天分混沌而出，身下的肌肤，一身的傲骨，骨骼之外，摇晃的此生。坡垒上，北山王帝一身，加个残生的鱼虾，紧挨个禀落的黄昏，一地的残烟，丝丝缕缕，晃晃悠悠，往着天破的地方遁世而去。唯一的坡度下，天理纷纷下絮儿了。真的絮儿了。

此记，将鹿田书院的名字忘记了。

此刻，天理不再挡雨了。天理撞击出一片的洪荒之光芒，宇宙飞了，宇宙在天理的断层之中装满了一句句的诗歌。王柏也在写作。何基坐在洪荒之中。坐在了宇宙的无边无际的时光里。坐在了宇宙的上下起伏里。坐在了病室之中。坐在了一是非曲的鸿达的飞羽上。坐在阁楼上。坐在北山往事里。坐在了从北宋抵达南宋的一瞬的光芒里。坐在宇宙的破烂里。坐住羽毛。坐住肌肤。坐在宇宙的天理上。坐在天理纷纷下雪的尘土上。坐在拯救的古典里。坐在光芒上。坐在逐渐凹陷下去的天理的冲击里。坐住天理的柱子。烛台逐渐昏沉，羽毛纷纷凋谢。

真的，天理从朱熹的头脑里飞离了。

真的，天理在何基的记忆里纷纷凹陷下去了。

真的，天理的肌肤在王柏的吐露的诗经里逐渐地曲解了。

此刻，宇宙返顾了。宇宙仿佛只剩下自己的记忆。宇宙抽离了洪荒。宇宙逐步地吐下了光芒。

何基点燃了烛火。

往先前看去，朱熹的影子拖着，将南宋的一片山河遁甲了，上下一片的洪荒，上下一边的银白，上下起伏，上下晃动，上下抖动，上下晃荡，上下游荡，上下沉浮，上下激荡和回眸。

而王柏抓住了天理的机体。肌肤一片的雪白。肌肤一片的幽寂。肌肤露出了白色的雪。在北宋的一千年之上，在北宋的一千年之下，白雪纷纷，天理的回声在宇宙的洪荒里逐渐曲解了。

朱熹看不见了。

何基拄着拐杖在北山的雨雪下走着。

王柏还年轻。

王柏的影子打击在地上。王柏四处打呀打呀，在枣树下混熟了，在季雨里免罪了，在南宋的记忆里睡醒了。一局棋子，下了几时？一杯浊酒，归了谁的影子？唯有天理在呼吸。呼吸之中，天地断了。呼吸之外，王柏的学术王师的影子，归于了何时的寂寥？语言一句句被读完。天理的洪荒影子。

天理之外的几千年的古中国的飞鸟，飞逝了。飞逝了。彻底的破败了。彻底的扭曲了。彻底的没落了。何基的思绪纷纷。如雪的记忆。王柏坐在了师尊的酒杯上。往事纷纷。天理的影子托在了太极之上。周敦颐的几世乱挥，遭逢了北宋的几何辉煌？此记，天理之上雪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