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长篇小说连载023）

我于是对林如意说，你那个重要的话我劝你不要说出来。

为什么？林如意低声而又非常坚强地说，我为什么不说？

我说，一说出来，等待你的将是彻底的失望。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林如意睁大眼睛问我。林如意的眼睛本来就很大，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大了。我不能不说林如意的眼睛是非常美丽的。同样我也不能不说小镇少女林如意身上有一种小家碧玉一般的美。再说林如意还喜欢文学。文学这东西又特别能把人的气质给整出来。不错，林如意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我在内心是非常喜欢她的。

我还没有说话，你就知道等待我的是失望？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会很失望的？我说。

林如意笑了，看，我没有失望，我多么高兴，能和你这样进行充满智慧的对话是多么幸福啊！

智慧也只有用在林如意这样充满智慧的女孩子身上才有意思。我也笑了。

我们向那座桥走去。是林如意的意思。她告诉我，这里有一座很好的桥，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条长长的水泥桥横跨在大河上。黄昏时分的太阳好象给这座桥涂上了一层金黄的颜色。那座桥因为比较狭窄反而让人觉得特别长，就像一条彩虹，从河的这边一下子就抛到那边去了似的。

这将是我的麦迪逊的桥！林如意说。

说完，她看看我。

我装着没有听懂她的话，把头掉向了河面。

林如意在这个时候抓住了我的手，舟，听到我的话了吗？

我心有点不做主了。我问：为什么？

因为可以，所以才爱。林如意说。

可以什么，可以和我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吗？可以和我一起走人生的路吗？可以把我内心所有的痛苦和创伤全抚平吗？我问林如意。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我的泪就要流下来了。

都可以。我知道你现在活得很不好，所以我就想给你的生活中添上一段浪漫和一丝温馨。我会把我的一切全给你。

纵使你全给了我，又怎么能将我心头的所有失落填平？我问。

难道这还不够吗？林如意问。

我痛苦地摇了摇头。

即使是这样， 我也一样地可以爱你。

可是我已经不可以了。我爱我的妻子。

我也爱她。我没有想到和她去争什么。你是她的，肉体的和精神的，可你也是我的，精神的和文学的。林如意说这些话时一点也不像坐在我班上听我上语文课的女中学生。我现在不得不承认过去我是没有能够看出她这一点。或者说，过去我是错看了现在的女中学生了。

但我真的不可以。我于是对她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吧，我想告诉你，在这个荒凉的小镇上，连浪漫都没有条件的，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对我是多么不利，我不想让那些人再抓到我的什么话柄。你如果爱我，也就必须替我想一想。我挣脱林如意的手说。

林如意放下了我，她看着我，像不认识我似的。我轻轻地对她说，时间不早了，你如果放学后不回家，家里的人会着急的。我们再见吧，如意，山高水长，我们也许有相逢的一天。

真的吗？你在骗我。对不对？

停了停，林如意说，好吧，今天我们先再见。告诉你，此生我已经心系于你了。明天晚上8点钟，我还在这个桥上等你。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这桥是我的麦迪逊桥。你如果不来，后天就到河里找我的尸体吧！

林如意说完就走了。我看着她走出了我的视野，我不知道这个春末还有一场爱情故事在等着我。

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