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填满时光缝隙的尘封记忆

站在阳台上，倚着栏杆，眺望2020年的春光。阳光正暖，往日喧嚣的马路变得异常的安静；小区爱赶热闹的老人和孩子也藏匿了身形。春天的阳光，似乎也有一点异样，明媚中带着一点忧伤，忧伤中带着一点倔强。

因为我们的国家正遭遇一场空前的危机——新型冠状病毒的袭扰。为了更好地保护大家，我们都被禁足在自己的家中，静静守候病毒退出中华大地的消息。

难得有让自己沉淀的闲暇时光，打开书，贾樟柯的一句话像一根棍棒，撬开了尘封的记忆。

“时光的缝隙填不满，人生就成了危房一座，修到顶才发现，没有任何回忆可做支撑。”

恍惚间我穿越了长长的时光隧道，看到曾经年少怀揣希望和梦想的那些岁月。

1

从乡下到小镇上，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的奔忙，我住宿了。

一下子挣脱了父母那用目光织成的锁链，身心都好轻快。一段自由放纵而又热闹的生活开始了。

夏天的宿舍有点热，我们都是一大早就起床，跑步，吃早饭，早读，日子过得很有节奏。

中午是自己蒸饭，那时日子苦，米也很紧张。我们姐妹俩都上初中，蒸饭时妹妹总是在自己饭盒里少放一点点米，蒸出来的饭很烂，薄薄的一层，仅盖住饭盒底部，就近乎于粥；我的饭盒里米总是很多，蒸出来的饭几乎胀满饭盒。

我觉得太多，要挖一点给妹妹，她总说自己饭量小，吃不下。我常常被午饭吃撑了，而妹妹，我知道，她天天几乎都是饿着肚子的。

住宿一年，我越来越胖，妹妹却越来越瘦。

就因为我的书念得比妹妹好，她就处处像姐姐一样照顾我，现在想来也还禁不住落泪。

2

秋去冬来，冬天的早晨寒风呼啸，穿着破旧的棉衣都打哆嗦，谁也不愿早起。可是，起床的哨音每天都准时5点40响起，那时天很暗，风很冷。

我们开始尝试着偷懒，躲在被窝里，不起床可不行。宿管会一间一间去查，我们起床后迅速找地方隐身，不去迎着寒风晨跑。

于是就三五个同学，跑到校园外，假装我没有住宿，是从家里赶来的。

这样的把戏，一次可以，多了之后终于被发现。当时的一个叫李学同的男老师太厉害了，他点卯之后，立即就发现问题。于是他不声不响，就站在校门口守候。正当我们几个悄悄的想溜进校园的时候，被逮了个正着。

那一次，我们可倒霉了。早饭不让吃，还要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展览”，以示惩戒。我们那时虽说也做一些胆大妄为的荒唐事，但总的来说，胆子都很小。毕竟一个农村的孩子，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我们就红着脸，眼泪哗哗地流，流得我们班主任好心疼。他诉落了我们一通，就去跟李老师说好话求情。李老师也顺坡下驴，赦免了我们的“罪行”。

现在我当然知道李老师也不是成心罚我们，只是要吓唬一下我们，让我们以后不要再偷懒。

但是从此以后，无论春夏秋冬，我们就再也不敢偷懒了。说来还真要感谢李老师这一次惩罚。从那以后，我很害怕体育老师，只要体育课，我都规规矩矩按要求练，不敢松懈，怕再被李老师撞见。原来很害怕的800米跑，再也没有难倒我；原来从来不敢跳的跳马，我居然也稳稳当当的跳过。

3

当年我们还比较幸运，大路虽是一个小镇，那时可是有几个“名师”坐镇，李老师就是其中一个。他们都是因各种原因被“下放”到这儿的，后来有一部分调到了别处，有一部分回到了高中，而且我读高中的时候，他们在高中有的成了校长，有的当了教务主任，当然还有的就是高中的名师。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的班主任华云清老师，他是一个化学老师，皮肤白皙，中等身材，大概三十多岁吧。

我已经记不清他是怎样上课的了，但是，我记只知道我化学一直很好，每次考试，甚至中考，我都能清楚记得我做的每一题。

记得中考后，他拿试卷跟我们对答案，每说一个答案，我的心里都是一阵狂喜，“对了”“ 这一题也对了”……一份考卷对下来，我的心简直要膨胀到无限大，我只错了两三处，九十大几是没问题了。我兴奋得一蹦三尺，那情景到现在我还记得。

说起华老师，我们那时大多数孩子都喜欢他，他没脾气。他的眼睛是三角眼，我们私下都不叫他华老师，用数学术语给他起了一个绰号Δ “代尔塔”，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当时知不知情，如果知情，会不会惩罚我们。

那个年代上课远没有现在抓得这么紧，老师在上面讲，我们在下面玩。有的在画画，有的在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手工，还有的就像现在的孩子一样，睡觉、讲话、传纸条，还有的在玩扑克。

但那时我是在复读初三，所以我们这个班这些现象很少，大家都还是很努力的。

 我同桌是个例外，她上课什么也不听，什么也听不懂，一张又一张给化学老师画画。每次画完还要自我陶醉一下，有时正好被华老师瞧见，他也只是咧嘴一笑，说两句打趣的话。

那时教师工资不高，地位也很低，更没有家教这一说。之后听说华老师就辞职了，他去法庭做了书记员。再后来就不知道了。

他是一个脾气极好的人，说话也很幽默，相信他在哪里都会有一个好人缘的。

4

“啪”的一声，书从手中滑落，我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记忆的大门徐徐关上。

眼前阳光正暖，天气正好。二月的春光，景色是迷人的，清晨是一种景色，正午是一种景色，黄昏又是一种景色。

书中的一句话就促动了我敏感的神经，把我拉进青春年少的岁月，当我从记忆之门中走出，猛然发现。

时光在挣扎前行的过程中悄然消逝了，裹挟在痛苦、泪水中的时光，如断了线的珠子，一粒一粒，走得飞快。

假如没有纯真、幼稚，就没有童年，假如没有痛过、哭过，人就不会成长。

我俯身缓缓捡起落在脚边的书，在二月的风景里沉浸，岁月漫长，虽多风雨，总有美好，值得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