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时代
有时候,生命是一座空荡荡的厂房。顶棚上挂着些蛛网,角落里躺着些碎屑。偶有些风在杂乱的设备间钻来钻去,偷窥一些往昔的秘密,却总被岁月的灰尘遮住原本的面孔。久而久之,风也倦了。
按理说过了冬天,气候便会逐渐的转暖。河流开始做着春梦,梦见柳树,梦见桃花,甚至梦见鱼儿在怀里游动,轻轻地啃食着软软的食物,就如同婴儿在吸允母亲的乳汁。心儿如小猫般乱挠,挠的鼻尖直痒痒。但梦终究只是个梦。阳光还没有脱去冰的衣裳,薄薄的一层冰,封住了整个春天。
六九过了,河边的柳树没有丝毫返青的迹象。七九过了,河流没有解冻的迹象。老陈下班后常常沿着河岸散步,这些往年如约而至的老朋友今年好像都留在了冬天,被寒冷锁住了。
老陈感慨着。
老陈说:我也被锁在了冬天。我还穿着冬天的棉裤,我觉得一点都不热。我觉得穿的还有点薄。
老陈说着,用脚拧碎了河边的一段枯枝。
老陈觉得心里很乱。但到底怎么个乱法,老陈自己也说不上来。
极少有人在冬天的下午散步。老陈原来也没有这个习惯。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老陈一直觉得心里很乱,就好像盐吃多了样的挠心。这种感觉持了一段时间,老陈就认为是身体出了毛病,一个人跑到镇医院问医生老柴。老柴把了脉,叫老陈把嘴张开看了舌苔,又反复问了老陈最近有没有和老婆同房以及同房的频率后得出了结论:老陈一点毛病没有,纯粹是自己瞎想瞎猜瞎折腾。
老柴用手指敲着桌子:老陈,你他娘的比我身体都好。我最近和老婆都不想了,你他娘的一月就干了七回。你能有啥毛病?我自己给拿人参泡酒喝,怕效果不好又搭配了锁阳、淫羊藿、枸杞,喝了一月都没有用。你轻轻松松就干了七回。你纯粹是闲出思想病了。你是不是瞄上哪个小媳妇了?!老柴唾沫飞溅。
老陈盯着老柴的脸,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瞎说!我正儿八经来看病,挠心。你三句话不离本行,尽想裤腰带以下三寸那事。
老柴居然叹了口气:说你没病就是没病。最多也就肝火有点旺。正好和你老婆多干两回,肝火就下去了。能有球的事?再说,你要是真得了啥大病,找我我也看不了。我又不是白求恩。就算我是白求恩,得了该死的病还是得死,不要花那冤枉钱。
老陈喃喃地说:就没见你正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