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读《人间词话》译注笔记七十二

卷一人间词话本篇

六四 白仁甫能曲不能词

白仁甫《秋夜梧桐雨》剧，沈雄悲壮，为元曲冠冕。然所作《天籁词》，粗浅之甚，不足为稼轩奴隶。岂创者易工，而因者难巧欤？抑人各有能有不能也？读者观欧秦之诗远不如词，足透此中消息。

译文

白仁甫（朴）杂剧《秋夜梧桐雨》，沉雄悲壮，在元曲中，实是居于首位的作品。但是，他所作《天籁词》，极为粗疏浅陋，不配作为稼轩的奴隶。这是新创立的文体容易写得好而旧文体难于获得成功？或者是作家各有各的特殊才能呢？读者觉得欧秦的诗远远不如他们的词，很能够透露这当中的消息。

笔记

王国维先生在这里，评论了白仁甫（朴）的杂剧《秋夜梧桐雨》剧，沈雄悲壮，为元曲冠冕。然所作《天籁词》，粗浅之甚，不足为稼轩奴隶。从而进一步说明，有人杂剧作得好，但不一定词也作的好。

附注

（1）“沈雄悲壮”，原稿作“奇思壮采”。“然所作《天籁词》”以下各句，原稿作：“然其词干枯质实，但有稼轩之貌而神理索然。曲家不能为词，犹词家之不能为诗。读永叔、少游诗可悟。”

（2）白仁甫：白朴（1226—1306后），字太素，号兰谷，初名恒，字仁甫，隩州（今山西河曲县附近）人。元代戏曲作家、词人。著有《天籁集》二卷及《秋夜梧桐雨》《墙头马上》（见《元曲选》）二剧。王国维《宋元戏曲考》云：“关汉卿一空倚傍，自铸伟词，而其言曲尽人情，字字本色，故当为元人第一。白仁甫、马东篱，高华雄浑，情深文明。郑德辉清丽芊绵，自成馨逸，均不失为第一流。其馀曲家，均在四家范围内。”（据《王国维戏曲论文集》）

（3）《天籁词》：四库著录。《提要》则谓其“清隽婉逸，意惬韵谐，可与张炎《玉田词》相匹”。王氏以粗浅之甚目之，是犹目叔夏为玉老田荒也（参见靳德峻笺证《人间词话》第7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