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物种大灭绝

一、生生不息

万物有生便有灭，如同个体生命一样，物种也有寿命。

平均来说，物种的寿命不长于1000万年。地球自诞生以来出现过约40亿个物种，其中的99%已经灭绝。

物种灭绝是生物演化的正常历程。如果所有的物种都永世长存，地球上早就拥挤不堪，哪里有人类崛起的空间？物种生生灭灭是自然选择，适者生存的结果，恐龙灭绝了，哺乳动物便兴旺起来，占据了恐龙的生存位置，物种生生不息，使地球的生物圈充满生机。

二、物种大灭绝

短期内物种灭绝75%以上被称为“物种大灭绝”，在地球上已经上演了多次。

根据化石证据，在人类文明之前，发生过至少五次物种大灭绝，原因是生存环境的大幅度改变，但因为太过古远，每次灭绝的直接原因难以验证。

第一次物种灭绝

发生在 4.4 亿年前的奥陶纪，约 85%的物种灭亡。

可能的原因是严寒，当时的地球南极在撒哈拉沙漠一带，陆地上巨大的冰层使整个地球气候变冷，海平面降低，引发了物种灭绝。

第二次物种灭绝

发生在3.65 亿年前的泥盆纪，可能是彗星撞击或者超级火山喷发，造成的寒冷天气，使78%的海洋生物灭绝。

第三次物种灭绝

发生在距今约 2.5 亿年前的二叠纪，是史上最大且最严重的物种灭绝事件，地球上有 96%物种灭绝。

可能的原因是大陆漂移，地球板块运动造成火山喷发，空气中的 CO2含量升高，温室效应使气温剧烈升高，这次物种大灭绝为恐龙类等爬行动物登上历史舞台创造了条件。

第四次物种灭绝

发生于距今 1.95 亿年前的三叠纪，有 76%的物种灭绝，主要是海洋生物，爬行动物也遭受重创。

这一次灾难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标志，只发现海平面下降后复又上升，出现大面积缺氧的海水。

第五次物种灭绝

这是距今最近的一次物种大灭绝，发生在 6500 万年前的白垩纪。75%以上的物种灭绝，特别是在地球上生活长达 1.4 亿年之久的庞然大物——恐龙灭绝了。

这次物种灭绝事件可能是由于小行星撞击地球和火山喷发引发的，长达数年尘埃遮日，寸草不生，食物链的基础环节被破坏，包括恐龙在内的大批动物饥饿而死。

恐龙的灭绝为哺乳动物及人类最后登场提供了契机，铺平了道路。

三、物种大灭绝的原因

上篇文章写了史前五次物种大灭绝的情况，更让人关心的是造成物种灭绝的原因。生物大灭绝的机制十分复杂，既有触发机制，又有杀灭机制，而且是多因素的综合作用。一般说来有以下几种：

1、小行星撞击地球。

2、超大型火山喷发。

3、海洋变化，例如海平面升降，海水缺氧，甲烷释放等。

4、板块漂移、磁极扰动、宇宙射线爆发等。

5、气候温度。

这是物种灭绝最关键的因素。现代生物学表明，生物只适宜在一定温度下生存，除去微生物的绝大多数生物生活在0℃~50℃，多细胞生物超过50℃时很难存活，微生物耐受的温度上限更高一些。从物种灭绝史看，海水的温度短期内升高10℃或降低5℃~8℃，都发生了物种大灭绝。

四、物种挽歌

虽然地球上上演了多次物种灭绝，纵观地球的生命演化史，生物的多样性还是缓慢增加的，从开始的原始生命到现在复杂的生态系统，地球现存的物种在500万种以上。

但是，科学家发现近代物种又在快速灭绝。

渡渡鸟是仅生活在印度洋毛里求斯岛上的一种不会飞的鸟，体型巨大，1505年人类才登陆毛里求斯岛，由于人类的捕猎和其他干涉因素，渡渡鸟在此后短短的200年就灭绝了，最后一只渡渡鸟死于1681年。

中国犀牛、蒙古野马、高鼻羚羊……这些都是在中国灭绝的物种，长江里的白鳍豚也多年没有踪迹。

还记得2007年喧嚣一时的“周老虎事件“吗？那位狡黠的农民把画有华南虎的年画摆在野外，拍摄了一组照片，竟然险些瞒天过海，可惜华南虎终究是野外灭绝了，近几十年组织过数次大规模的调查活动，再也没有找到过一只野生华南虎。

2018年的一份联合国的报告中指出，全球约百万物种面临灭绝。从1900年以来，陆地大多数生物栖息地的本地物种平均丰度下降了30%，超过41%的两栖生物，35%的珊瑚礁以及33%的海洋哺乳动物均有灭绝的风险。

IUCN（国际自然及自然资源保护联盟）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自然保护团体，2019年，IUCN更新了濒危物种的红色名录，新增了7000种以上的动植物。这次的报告评估了超过10万种生物，发现2万8千种生物陷入生存困境。

达尔文说：“一个物种消失后，将绝不再现“。

五、“第六次物种大灭绝”正在进行时？

前面也曾说过，物种灭绝本是生物进化的自然过程，最能说明问题的并不是多少物种濒临灭绝，而是物种灭绝的速度。

过去的2亿年中，平均每100万年灭绝90万种生物，大致来说，物种灭绝的正常速率是每世纪约90种脊椎动物和4种高等植物灭绝。

不同的研究报告指出：近代物种灭绝速率比自然灭绝速率快100倍到1000倍。

过去的100年中，北美洲950种淡水鱼类中40种已灭绝，在英国，过去20年里本土鸟类减少了54%，野生植物种类减少了28%，本土蝴蝶的种类更是惊人地减少了71%。

理论模型推测，按照目前的物种灭绝速率，在未来的500年内，陆地上生存的两栖动物、鸟类和哺乳动物将会达到物种大灭绝的水平，即75%的物种灭绝。

地球上的“第六次物种大灭绝”是否正在进行？学术界仍然有争论，但这个世界正在快速丧失物种的多样性，则是公认的。

六、正在进行的物种大灭绝的原因

正在进行的物种大灭绝的直接原因很明确，就是——人。

人类是极具创造性的物种，能够移山填海，上天揽月，正是因为人类的能力太强，所以对自然界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人类在石器时代时数量仅几百万，对环境就能造成巨大的影响，典型的例子是人类4.5万年前登陆澳大利亚，使当地24种体重50公斤以上的动物灭绝了23种，仅余袋鼠。

现代人类数量增长到70亿，平均生活所消耗的资源是石器时期的百倍，人类现在是造成地球生态变化最重要的因素，对物种生存的影响力是进化史上前所未有的。

人类造成物种灭绝主要是通过以下几种方式：

①、捕猎。

石器时代人类的捕猎就会造成物种的灭绝，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捕猎技能越发高强，国际捕鲸委员会的报告称，地球上最大的动物——蓝鲸，目前仅存400余只，濒临灭绝。

②、入侵其他物种的栖息地，挤占其生存空间。

工业革命以来，人类挤占了其他生物生存空间的90%，像老虎、大象、鲸鱼这些大型野生动物已经没有足够的生存空间。要养活现在的70亿人，人类就不得不砍伐森林、变湿地为耕地，拓展农业生产。

③、环境污染。

人类的工农业生产污染了空气、水源，破坏生物的生存环境，造成一些物种的灭绝。

④、人类全球流动导致的物种入侵和致病微生物传播。

例如河鲈鱼被人为引入导致维多利亚湖的原生鱼种大量灭绝。

⑤、气候变化。

人类使用化石燃料(煤炭、石油、天然气)，造成二氧化碳大量排放，温室效应导致气温升高，更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2018年IPCC（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发布《全球升温1.5℃特别报告》，这份报告是由40个国家91位科学家花三年时间写成的，报告指出：人类对环境的影响如果造成温度上升1.5℃以上，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自从工业革命以来，人类活动已经造成了气温上升1℃，如果不加控制，按现在的速度到2030~2052年间就会造成温度上升1.5℃。

温度上升会造成冰川融化，近100年来，北极的年平均海冰面积以每十年2.7%的速率退缩，夏季更是达到每十年7.4%。科学观测显示：格陵兰和南极冰盖的损失速率在加快，冰川融化的可怕之处不仅仅在于会造成海平面上升和灾难性的气候，更在于冰川面积缩小将导致其反射太阳光的能力下降，进一步造成气温的上升，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意味着当跨过某一个极限值，人类就来不及再控制了。

七、人类能做什么？

首先说，物种灭绝难道人类就会灭绝吗？

从科学的角度说，物种灭绝不等于人类也一定会陪葬。人类凭借自己创造的工具，可以不畏寒暑，上天入地，就算环境巨变，人类也未必灭绝。目前的研究一般认为物种灭绝会降低遗传的多样性，可能造成粮食危机，人类的活动造成生态灾难，会祸及自身。

人类或许可以不灭绝，但大规模的人类灾难却难以避免，具体的灾难方式难以预测和想象，但这种前景却是确定的。人类要避免这样的前景，就必须有所行动。

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说：“要挽回地球已经遭受的破坏或许为时已晚，但是，着手维护我们尚存的一切，却时不我待。”

人类能做些什么呢？

A控制欲望。

人类是最复杂的动物，既有自私的本性，又有利他的本性。路易十五说：“在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只要眼前过的好，未来的事情又管它做什么？

目前地球上的70亿人，尚有贫困线下的十数亿人口，要求人们控制欲望，放弃追求富裕的生活，既不道德也没有可行性。

虽然不一定要成为一位环保主义者，但个体的一些举手之劳的行为也是有益于未来的：

不吃野生动物；

不买皮草等动物制品，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购买绿色能源的产品；

尽量步行；

空调调高1℃；

节约用水；

少用塑料袋，多用环保袋……

B新能源技术。

人类对自然界的影响力与人类的科技能力成正比，工业革命后的二百多年以来，人类的科技能力快速提高，对自然的破坏也随之加速，物种灭绝本质上也是物种的进化速度跟不上人类改变自然的速度。让人类放弃科技，回到“小国寡民，鸡犬相闻不相往来”的社会是不可能的，科技造成的问题还是要靠科技进步来解决。

从生物学的角度看，人每天只需要1500~2500卡路里的热量就足以存活，超过这个能量越多，生活的就越奢侈。人类如果开发出更高效的清洁能源，比如核聚变技术、太阳能、风能，停止使用化石燃料，对地球的破坏就会大幅度降低，有更高效的清洁能源，整体人类也更富裕。

C全球合作，人类统一。

要解决气候危机，单一国家的努力是不够的。

2020年的这次新冠疫情，也可以说是一场全球性的生态灾难，上海的专家组组长张文宏说：“防疫需要全世界共同参与，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独善其身，全世界疫情能否控制得住，不是取决于疫情控制得最好的国家，而是取决于疫情控制得最差的国家。”

病毒是人类共同的敌人，本应该是全球同仇敌忾，共同抗击疫情，但目前看到的是病毒被当做政治武器，污名化、指责和甩锅，这样做只会造成撕裂和对抗，对抗疫百害而无一利。

这次疫情也可以看做物种灭绝的一次预演，我绝对相信人类能最终战胜新冠病毒，控制住疫情，但人类面对这场考试交出的答卷，能打多少分呢？

未来应对气候危机和物种灭绝的风险，民族主义是无济于事的，只有全世界更紧密的团结起来，世界大同，人类统一，打造命运共同体，才能从全球甚至宇宙的观点应对危机。

结语：

150年前，一位印第安酋长说：“人类属于地球，而地球不属于人类”。我们虽然在猛烈地改变着地球，但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并没有足够的安全保障，人类还没有星际移民的能力，地球是我们唯一的家园。

悲观地看，或许人类只是地球历史上的匆匆过客，人类的宿命就是被自己的发明创造灭绝，即便如此，地球还是会存在下去，繁衍出新的生命。

在人类出现前的岁月里，无数物种诞生又消亡，有的留下了存在的痕迹，有的已被彻底湮没在冰霜尘埃中，不为人知。人类将会写下怎样的故事？我希望，是壮阔瑰丽的史诗，而不是痛悔自作自受的悼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