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隐娘

    早年间，就看侯孝贤的电影。那时的片源，远不如现在来得丰富，可以有那么多的视频网站可供选择。当时，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去淘碟。十多年前，盗版的音像店还算多，但小众的文艺片数量仍屈指可数，因此每每淘到自己喜欢的总是会非常欣喜。

    《悲情城市》、《海上花》、《最好的时光》。相较而言，我会比较喜欢《最好的时光》。三个故事，三个梦。纯粹而伤感。《悲情城市》实在是一部非常沉闷的电影，几度看不下去。《海上花》让我觉得很美，烟雨弄堂，觥筹交错，美到沉沦。

    这次的《聂隐娘》是在电影下档前一晚去看了。一个人去看，坐在空荡荡的播放厅内。正如他人口评所传一样，对白很少，台词都是文言形式。风景很多，随处可见树木、天空、山峦。整部电影，节奏缓慢，安静沉谧，情感克制，画风细腻，气韵悠长。

    故事。其实情节很容易懂，纵是使用文言对白，也非常简单。

    场景。一直觉得这是电影最大的亮点。胶片拍摄的感觉，一帧一帧，颗粒感很强，倒是显得山水之间越发得古风写意。一幕幕的场景，犹如一幅画卷，逐渐被展现出来。一开场的黑白序幕，只听得风声鼓鼓。在主公府邸，蜡烛明明灭灭，纱帘微动。在一大串笃定的空镜头下，山河颓唐，可以细致地聆听自然的回响。风动，鸟飞，溪流，花颤，绸飘，鼓点。小村落里的土泥房，孩童戏耍，老妇叨碎。

    聂隐娘，她的脸上有纯真，有隐忍，有晦涩。那么瘦削的脸庞，一身黑衣，总是把自己隐在林子里，廊顶上，纱帘后，哭得时候要捂住自己的脸，哀恸不能自已。下手的时候，杀伐果断，交手，错身，只待须臾。其实，聂隐娘是个孤独的人，因此也便有了“青鸾舞镜，只见同类耳鸣。然一个人，没有同类。”

    据说，影片的结尾，道姑与隐娘的告别是在神农架拍的，摄影机在山这边，道姑站在对面悬崖之上。当时，在影片中，画面上薄雾渐起，道姑一个独站在山尖上。隐娘徐徐走来，请辞，跪别，离去。之后，白雾笼罩全峰，透露出浓重的疏离感。

    电影里道姑对隐娘有说，汝剑术已成，但道心未定。后来，我便一直反复在想何谓“道心”。百度上说，道心是追求世间法则至理之心。而在我看来，从聂隐娘的角度去想，道心也许是个体的自性自觉吧，正如她虽有剑术，然却不能斩断人之伦常。

     2015.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