澍晖老师
2025-08-28 本文已影响0人
秋阳杲杲121
夜晚,我打开手机,在网络直播间,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满头银丝,正用流利的普通话,动情地讲述少儿绘画的创作。再一看名字,噢!那不是正是她,我三十年前的高中美术老师周澍晖女士么?岁月如梭,三十年的光阴已悄然流逝。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许多记忆已随风而逝,但澍晖老师的形象,却如同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清晰地镌刻在我的心中。而今从网上蓦然间见到她,我心里不由自主泛起一阵阵涟漪。
记得第一次见到澍晖老师是在她自家开办的美术培训班。她个子不高,穿着朴素,一头乌黑短发显得干练而精神;戴着一副宽边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总是闪烁着一种特别的光芒,锐利,却又不失温和。
听我的一个同学谢延峰说,她才从河南大学油画系毕业,而且毕业时,专业成绩、论文均年级第一,应聘到南阳师专教课,是个水平很高的老师。而对我而言,对之是陌生而敬畏的。 澍晖老师与我结成师生之缘是在1995年秋天,在充满朝气的南阳市十七中那个小小的校园,她在那里设了一个小规模的美术培训班。后来得知,她仅比我大一岁,却在我心中是一位智慧与慈爱并存的长者。她出现在我人生中,如同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我青涩的高中生活,也温暖了我对艺术的挚爱。
我那时从淅川县城来到南阳,在南阳七中学过一年美术,参加了1995年高考,但因掉档,当年没有被大学录取,我也认识到自己的美术功底还比较薄弱,缺乏更深层的积累和训练,便决心拜澍晖老师为师,再复习一年。在走进画室的那一刻,她就用那温和的声音和亲切的笑容征服了我。她不仅教我如何用笔触捕捉世界的美好,更教我们如何用心去感受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正式上课是几何体素描课,我大概是兴奋,也或许是认为这种画太简单,坐姿随意,铅笔在纸上划拉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澍晖老师在画室里踱步,她的目光扫过来,像一道无形的尺子。她没有立刻呵斥,只是走到我旁边,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我画板上不稳定的支点:“这里,肩膀别压住了。画画,首先得坐得正,站得稳,画笔是你的手的延伸,如果身体都不稳,画出来的线能有力量吗?”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那是开学后第一次有人如此“粗暴”地批评我的学画,但那感觉,却让我心里一颤。她不仅指出了问题,还耐心地示范了正确的坐姿和握笔姿势。从那天起,我知道,跟着这位老师学,没有捷径,只有扎实基本功和那日复一日的打磨。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十几个高考的落榜生,在澍晖老师的严格要求下,进行着一丝不苟的训练。她从不吝惜属于她的时间,陪伴我们学画。晚上十点钟,教学楼静悄悄的,只有她和我们,以及画纸上的沙沙声。她会站在我旁边,不说话,只用手指在我错误的地方轻点,或者用画笔示范出更精准的线条。她很少直接说“你错了”,而是用示范来引导,她教学的严格是出了名的。
轮到学习色彩,我自以为自己的色彩学得还不错,为了追求所谓的“效果”,用了很多明艳的颜色,但结构完全不对。她见了以后,没有严厉批评,只是指着那些颜色:“好看是好看,但画是内在的逻辑和结构支撑起来的。没有扎实的造型能力,再花哨的颜色也是浮华,经不起推敲。”那一次,我心里难受极了,也真正明白了“基本功”这三个字沉甸甸的分量。
澍晖老师的课堂,不只有枯燥的线条和色彩理论。她在讲解古典作品时,突然冒出一句:“你看这构图,多像我昨天在楼下看到的那片被晚霞染红的树叶!”在讲到印象派的画作时,她会笑着说:“这位老外们画得‘不像’,是因为他们的眼睛比我们更‘野’,能直接看到光和色彩本身。”她鼓励我们走出教室,观察生活,观察光影的变化,观察街头巷尾的瞬间。她说:“艺术不是关在象牙塔里的东西,它存在于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只是要求我们的眼睛足够敏锐。”她偶尔会带一些自己拍的照片,或者自己学生时代的优秀画作,来启发我们的思路。这种将艺术与生活紧密联系起来的教学方式,让我开始真正感受到绘画的魅力,而不仅仅是应试。等辅导完毕后,她也决不闲着,而是和我们一样从事更有难度的写生。在她的字典里,从没有偷懒、懈怠、悲观、放纵这些词眼。
澍晖老师对美术的热爱和执着深深感染了我。她是一个真正追求艺术的人,她高超的教学水平来自于她的孜孜不倦的努力。她总是能用最简单的话语,将复杂的美术理论讲解得生动有趣。在她的课堂上,我们不仅学习了素描、色彩、构图、调子手法、手法统一等专业知识,更重要的是,她教会了我们如何用艺术的眼光去观察世界,如何用心灵去感受生活。
在那个青涩的年纪,澍晖老师不仅是我们的老师,更像是我们的朋友和引路人。她总是耐心倾听我们的困惑和梦想,用她的智慧和经验给予我们指导。每当我在绘画上遇到瓶颈,她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并鼓励我不断尝试,勇敢创新。
澍晖老师的人格魅力更是让我难以忘怀。她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对待学生公正无私。在她的影响下,我学会了坚持和努力,学会了在困难面前不轻言放弃。她的言传身教,让我明白了什么是责任,什么是追求。
但严厉的澍晖老师并不是个古板无趣的人,她也有幽默可爱的一面。有闲暇时,她也会给我们讲她学生时代的趣事:说从开封坐火车回南阳逃票的经历,不是买不起票,而是专为追求那种逃票的刺激感。说几次遇到工作人员来验票时,吓得钻到厕所里。还有次回到南阳站后检测票时被人责罚,还强辩自己票丢了,现在无钱补票。反正已到家了,自己有恃无恐……我们都听得笑起来,长期艰苦作画训练那种紧张和僵硬的感觉,便在笑声中烟消云散。她就是这样,严厉中带着一丝顽皮,让人不敢懈怠,却又不至于感到压抑。
当然,澍晖老师并非完美无缺。她有她的脾气,有时确实显得苛刻。但在我心里,那份严格,恰恰是她负责任的体现,是她对我们这涉世不深的青年男女未来的期许。不像一些老师那样,过分渲染艺术的崇高。她就是用近乎苛刻的要求,逼着我们一点点进步,一点点发掘各自的潜力。
可惜她和我的师生缘份仅仅维持了一个半月,我于那年的十月底收到了南阳理工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原来该校当年招生不足,就将我调剂录取了。我不得已辞别了澍晖老师。我对她十分留恋,她安慰我:“到那里都是学习,艺术之路不易,但只要你热爱,就值得你去追求。”
这句话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澍晖老师用她的方式,重塑了我的审美观,磨砺了我的技艺,更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我的性格。她教会我的,不仅是如何用线条和色彩表达,更是如何以一种专注和认真的态度面对各种事物。
大学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很少再有联系。听闻她后来又考取了研究生,还在坚持她的美术高考培训学校。我回到乡下,成了一名普通高中的美术教师。曾一度因为画技不精,或者对未来的迷茫而感到沮丧,但每当这时,澍晖老师那双锐利又温和的眼睛,就会浮现在眼前,提醒我:慢一点,稳一点,基本功永远不要丢,路还长着呢。如今,我已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小青年,但澍晖老师的影响却一直伴随着我。每当我拿起画笔,心中总会涌现出对她的感激之情。她不仅是我学业上的导师,更是我人生路上的引路人。
如今,在网上不经意见到,她已从当年一头秀发,变成了满头华发。也让我不由得再想起她,心中仍是满满的感激和深深的敬意。她或许不是最有名的画家,也不是最会讲煽情大道理的老师,但她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严格教诲和人格魅力,点亮了我那段懵懂的青春岁月,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艺术追求和师者风范。她像照亮我从艺道路上的明灯,虽已远去,却永远留在了心底,成为一段温暖而明亮的回忆。
在此,我想对澍晖老师说一声:“谢谢您!”感谢您在我成长的道路上给予的关怀和指导,感谢您用您的热情和智慧点亮了我的世界。您的教诲如同春雨,润物无声,在我心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我想向天下所有像澍晖老师一样认真负责、水平高超的教师致敬。是您们的辛勤付出,让无数学子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让我们的世界因教育而更加美好。谢谢您们,因为有了您们,世界才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