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6：望穿秋水

徐玉华死了，茶馆里的人都是见证。

这座茶馆设在江边，离码头大概有一里路，二十二年前，一个秒龄的盲女来到了这里，每天只要一杯茶，然后问身边的每个人：“见过徐玉华吗？”

人们都摇头，看着她，觉得她是个傻子。

她长得很俊，只是两眼瞎了，脸上有很多深深浅浅的刀疤，看着让人心疼。

五年后，她嫁给了镇上的铁匠，盘了头，仍然每天都来，问同样的话，人们渐渐和她熟了，会问她为什么要找徐玉华。

她不说，只是微笑，用手边的盲杖敲打着椅子。

转过年，她怀孕了。挺着肚子也会来，后来生了个儿子，就抱着儿子来茶馆，问同样的话，同时用茶馆里的茶食喂孩子。

儿子让她的心情变好了，她会偶尔在茶馆唱几句，唱得真好听，大家都听醉了。

有人请她去别处唱，她微笑不去。

又是十五年，儿子成了个大小伙子，她的腿脚已经不那么利索了，所以儿子会在上学的路上，搀她到茶馆里来。

就在今天，一个高大的胖子走进了茶馆。当时巳时刚过，最早的一批喝茶人刚要回家。然后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

盲女手里的盲杖把那个胖子钉在了墙上。胖子还在挣扎，但盲女把自己的身体也穿在了盲杖上。

她大瞪着两只无神的眼睛，头发完全散了，两只手抓着盲杖，就像抓着自己的命。

“我以为我还需要别人告诉我你来了，”她口中喃喃地念道，“其实用不着，你下船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