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读《且听风吟》

听风的人越来越少。

偶尔的风吹草动就有了警觉。

后来又忽然发现逆着风站定是件给人安全感的事。至少它带走的无非是些渐渐苍白的、颓废的和守不住的尘埃。

迎面来的陌生人，看着她的眼神，似乎看过了她的一生。七八岁穿着色彩斑斓的连衣裙和胶底的凉鞋迎着夕阳不知疲倦的奔跑，跑断了鞋带不觉得可惜；十几岁的某天早晨忽然觉得不适，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慌张地扯过被子遮住床单，呆呆的坐着，一下子红了眼眶；二十岁刚过，学会了化着淡淡的妆，她说着梦想说着要嫁给爱情；三十岁匆匆忙忙有个家，想要的得不到，得不到的再也不想要；再后来她和朋友聚会，酒杯碰在一起，碎了的声音是青春，流过的眼泪叫平淡。被风吹过的人生总是那么惊人地相似，都想诉说，都在沉默。风挟着谎言绝尘而去，转过身，无可奈何。

一路走过学得了什么。

某天晚上在她家，她卧室里，摆了一窗台啤酒。等我回家的时候，所有的酒罐都空了。她执意送我回家，推辞不过，任她扶着我在路边打车。穿过景观带的路上，我不停地讲话，不停地讲。可最后我对她说，忘了我讲过的吧，忘了我今天的样子吧。有些事不能提，风那么大能带走的吧？可惜没有，我和她都被贴上标签，后来以为自己那么强大想试图撕下标签，撕下有什么用，黏着的胶印怎样都会留下痕迹。我记得以前特别喜欢给亲近的人读故事，刻意留个结尾，等她追问然后呢，然后呢。然后我告诉她，这就是结尾了，多少事不知不觉不了了之，这样的结尾就够了。

"听风的人不多了。"

"因为风已经吹过了。"

"可它留下了我不希望留下的。"

"它只是带走了该带走的。"

"你说谎。"

"我没有。"

其实自始至终我只说过一个谎，并没有风吹过。所谓的理想到头来就是这么回事。

一切都将一去杳然，任何人都无法将其捕捉。

我们便是这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