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叫过你一声：“爸爸”

文/执笔写温情

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时，是姐姐打电话过来。惯例的寒暄几句后，姐姐的语气显然有些许迟疑。我觉得奇怪，半晌我也没说话。最后姐姐说，最近有人在追求妈妈。

我楞了好一会儿，仔细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许是没听到我说话，姐姐的语气有些生硬。缓缓的和我说了她知道的一些事情。

听说你对妈妈很好，听说你很实诚，听说你每天都要去店里帮忙，听说你脸皮很厚，不管妈妈怎么不愿意，都要赖在店里不走。

其实姐姐不知道的是，电话这边的我泪流满面。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唯恐让姐姐听出我在哭。所幸，姐姐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我也没在第一时间向妈妈求证这件事。我想，既然妈妈没有和我说，那她就是没有这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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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熟悉的街道，冷冽的空气。我推着行李箱缓步往前走，远远望过去，妈妈在店门口，迎着寒风，微佝偻着脊背往我的方向望过来。

妈妈满脸笑容，比之我最后见到她，脸色红润了很多。心下一阵心酸，身边有人陪着，就是不一样。

妈妈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我听到妈妈对着电话那头说：“快下来，我女儿回来了，你接她上楼，她还不知道地方的。”

我知道她在跟谁打电话，我也知道，你马上就要出现在我面前，那个要陪伴着妈妈走过后半生的你。

行李箱就放在门口，地面很是潮湿。这个城市的冬天，寒冷浸入心脾，永远难得有晴朗的天气，一如人的身体，一到冬天，就被寒冷冻得没了知觉，不复生机。

我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企图在寥寥无几的行人中捕捉到你的身影。妈妈在身侧，似是知道我的心思，许久没有说话。

良久，妈妈才想起来什么，对我说：“记得叫人，你叫他伯爷就行，他人挺好的。” 闻言，我点了点头。心里顿时就轻松了许多，原来不用叫爸爸啊。

然而，我从未见过你。所以当你走到我跟前，直接和我说：“你是阿超吧，回来路上可顺利？坐车累不累，冷不冷？饿了没？要不我先送你上楼去，去去寒气，来，走吧。” 

你接过我身边的行李箱，径自往前走。我还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心里甚是诧异。怎么你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即使戴着帽子，即使套着厚重大衣。我也能看出来，你的样子和我记忆深处里我爸爸的样子相去甚远。

你没有他的高挑身材；你没有他白净秀气的面容；你没有他温和的书生气质；你没有他简单利落的短发；你更没有他的我甚是想念的干净笑容。

你身材臃肿，还带着微凸的啤酒肚；你面容红润，双颊的肌肉还微微下垂；你说话声音响亮，带着粗犷豪放；你头顶没有头发，余留头部四周夹杂着白发的短发。

这样的你，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从未想过，你会是这个样子。

@2

初次见面， 即使你本来就是一个极擅言辞的人，对着我这个在你生命中突然冒出来的女儿，你还是显得有些许笨拙。尽管，我能感觉到，你在努力的讨好我。

不能说讨好，只能说，你在努力的博得我好感。

上楼后，你打开房门，把行李拖进去，我站在你身后。玄关位置，鞋柜上的棉拖鞋一双双的摆放得整齐。你拿出一双新的棉拖鞋，放在我跟前。

一眼就看到客厅墙壁的液晶电视，离电视两米处的桌子旁，摆放着两把靠椅。桌子上套着大红色布罩。不用猜都知道，布罩下是电火笼。我想，妈妈终于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你直接把我的行李箱拖到客厅斜对面的房间内，边走边说：“这个是你的房子，知道你要回来，你妈妈就很早的给你打扫好房间，被子都是新换上的，都拿出来晒过太阳了的。”

房间的隔壁应该就是你和妈妈的房间，我注意到房间内的床上摆放着两床叠的方正的绒被。床上铺着毛绒绒的被子。我想，这张床应该睡起来很舒服。

毫无疑问，妈妈素来是最了解我的，房间很干净，床上的绒被散发着一股芬芳味道。

心里一阵柔软。似是跌入了柔美的梦境里，温暖而安心。

我想，妈妈的选择没有错。你的确很好。这个家，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但却让我感觉温馨，让我感觉阳光般的温暖。我很感动。

@3

在店里吃完饭，我窝一旁玩手机。你拍拍我的肩膀：“你过来下，我们谈谈。” 我愣住了，随即走了过去。你在我跟前坐下，你示意我坐着。

你应该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好，想着怎么措辞比较合适，你蠕动着嘴巴，没有说话。

我先开口：“伯爷，我知道你和我妈妈的事，我不反对。”

你笑了，然后说：“你妈妈是一个很好的人，善良又操心。我跟你妈妈是同病相怜，孩子妈妈走的早，我一个大男人的，既当爹又当妈的抚养大三个孩子。现在他们常年在外，也很少回家。

你妈妈开这个店，很是辛苦。说实话，我很敬佩你妈妈。你们也是常年在外面，我们现在年纪大了，什么都不求，只要有人陪着，互相扶持，互相有个照应就行。哈。”

“你也不用担心我孩子们不同意，我第一次看到你妈妈，我就想着要好好照顾你妈妈，所以上个月我就把我孩子全部叫回来了，和你妈妈见过面，都说你妈妈是一个好人，都赞成。” 

你笑得有些得意，我不禁莞尔。

不同于爸爸的沉默隐忍，你是有些神经大条，不拘小节的人。你咧着嘴巴笑着，声音爽朗。眼睛成一条线。

看着不远处的妈妈，妈妈正在和店里的阿姨说话聊天，不知道是说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妈妈一直在笑，想是又笑得流眼泪了吧，妈妈拿起桌面上的纸巾擦眼睛。

连日来的心情抑郁，在此刻终于得到释放与舒缓。心里一片晴朗。

好像自从爸爸走后，我很少看到妈妈这样开怀大笑，脸色也比从前好了很多。好像还长胖了一点儿，难道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4

躺在床上，睡意浓浓。这是回家后，难得的一次懒觉呢。

临近上午十点多，许是听到房间内的音乐声，妈妈推门进来，看着床上的我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什么都不想吃，但是不好拂了妈妈的意，还是随口说：“我想吃包坨了，妈妈，我只要三个就行。多了吃不下。”

门外的你听到了，立即说着：“你想吃包坨啊，冰箱里还有，我去给你煮。” 妈妈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已经去了厨房。

妈妈有些无奈，“才吃三个，还不如不吃呢，还要煮开水，还只煮三个？” 妈妈白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我起床洗漱，我随口说说的早餐，你也做好了，盛在饭碗里，放在桌子上，等着我直接开吃。我看着饭碗里仅有的三个圆滚滚的包坨。不禁诧异，我亲生爸爸都没有这么耐心对待过我呢。

不禁有些惭愧，我想是不是我太过分了一点儿？

幸好， 你从没在意过。直至今日，你依然用着你爽朗的笑声感染着你身边的每一个我们。

在外面，你总是和每一个人说：“看看，这是我的女儿，和我像不像？哈？” 语气不无充满着自豪感，仿若我真的是你的女儿。

若是别人说像，你就哈哈大笑。若是别人说不像，看不出来，你还是哈哈大笑。

知道弟弟办手续，必须要带上家长，你知道后，偷偷的去买了一顶假发，你说：“我怕别人会觉得我老，会笑你弟弟有一个老爸爸。”

不禁心酸。

属于过去的灰暗，属于过去的创痛，属于过去的悲伤，属于过去的破碎，因为有了你的存在，一切都恢复正常，一切都明朗了起来。

其实，你真的很好。我们也愿意真心待你，一如亲生爸爸。尽管，我从未叫过你一声：“爸爸”。

2018.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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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悦梦想社群执笔写温情更文第四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