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驴途7
第七章 鳌山雨寒风雷动 秦岭草深险相生
一夜不大不小的闹剧,让所有的队员多少都有些疲倦,但还是没有人愿意错过,鳌山的日出。当走出帐篷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震撼了。
苍茫的云海缠绕于直刺青天的山峰,飞扬的朝霞如北冥戏珠化鹏的赤红鲲鱼,跳跃于这大山之中的海天之间,横亘大地之上的群山如一条匍匐巨龙,也如这片世界,千万年未动的脊梁……
忽然一群高山的精灵从山崖的另一侧跳进了大家的眼帘,金白的毛发,似牛似羊似鹿,它们在峭壁之上嬉戏跳跃,碰角玩闹。驴友们都惊异其美丽,钟教授却已是老泪纵横,若不是大家拦着,大有从此山一跃过去的冲动,他带着哭腔激动对众人说:“羚牛呀,秦岭羚牛,想不到我这把老骨头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野生的羚牛种群。”钟教授看大家一脸的不解,解释道:“秦岭羚牛是羚牛四个亚种中最美丽稀有的,因为皮毛美丽,羊角怪异强壮,一直是偷猎者追逐的目标,听说一张好的羚牛皮毛或者保存完好的头骨等都能在黑市上卖出天价,也正是这个原因秦岭羚牛被大量的捕杀,集群的羚牛温柔羞怯,易于捕杀,一度濒临灭绝,近些年我们国家加大对偷猎的打击力度,才使羚牛种群有所恢复。想起来我上一次见野生的羚牛都是在三十年前了……”正说着,对面悬崖的羚牛,似乎听到了人声,又跳跃着消失在众人的眼帘,大家都为这短暂的碰面唏嘘不已,吴广富眼中更是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壮阔的风景,神奇的生物,让众人感慨万千,金枫站在队员么的身后看着这满天的云霞,脸上轻轻闪过一丝笑容,没有人看到,随即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一脸严肃喊道:‘所有人收拾好自己的装备,所有的帐篷全部包裹好,所有金属支架绝对不许露出背包,快,马上……’沉浸于美景意犹未尽的众人,都直呼扫兴,这时副队长齐林解释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朝霞虽美,但估计马上就会有大雨,秦岭六月的大雨,一般都是雷暴,这段山梁太开阔了,人在这里都是尖端,会变成闪电靶子的。”队中几个资深的老驴深知,山中雷暴的厉害,都开始迅速开始整理装备,几个“驴小白”见老驴们如此严肃重视,自然也是不敢怠慢,开始收起自己的睡袋帐篷。
四十分钟后,看所有队员装备准备妥当,这时天上已经黑似锅底,风也是越来越大,金枫开始布置道:“接下去我们需要进行急速前行,赶在雷暴来之前,穿过这道山梁,到达下一个安全扎营地,大家成一路队形,接下去岔路较多,为防止队员掉队迷路,队伍我走第一个,然后紧接着是队里的女生,然后老齐你跟在女生们身后,照顾着点,钟教授跟在老齐身后,然后吴总,吴仞你们在钟教授身后,有事招呼老齐,梅哲,袁兵,你们在队伍的最后,有谁掉队马上帮忙。”说着他还向齐林使了了个眼色,齐林微微一笑,似乎心领神会……
队伍的安排看似非常合理,让所有体能较弱的队员都有体能较强队员进行保护,但山地行军经验丰富的袁兵在潜意识中感觉到一丝不妥,却也说不出这队形中的不妥在何处,在疑虑中和梅哲站到队伍的最后,开始行进。
美丽的秦岭,带着鲜明的恶意,慢慢的露出了它锋利的爪牙。不远的地方吹来的风中出来中夹杂着雨水的气息,山谷间回荡着闪电击穿空气的爆鸣。
一路无话,队伍行进了两个小时,有的队员体力开始慢慢不支,队员与队员之间的距离也开始拉开,队伍里的女生位置在金枫之后,齐林之前,两个老驴一个在前带,一个在后赶,行进速度极快,女生们也是年轻,虽是气喘吁吁,但却也并未掉队。但是齐林之后的钟教授,他虽然有长年户外工作的经验,正常情况下体力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一来前面的队员们行进又是极快,再者身后的吴广富叔侄,在行进一开始,就意无意的搞些动作,行进的很慢,经常打乱他的行进节奏,也幸亏袁兵梅哲在队伍的最后,这叔侄俩才未掉队,但这样一来二去,又加之大风大雨,老人适应力以及耐力总和年轻人有些差距,钟教授的体力渐渐有些不支,从他这里开始队伍的分为两段,距离慢慢越拉越大。
又过了半个小时,此时天上已是电若游龙,雷如战鼓,子弹般的大雨的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前边的队伍已经越过山梁,进入了一片矮树林,金枫回头一望,看齐林之后的队伍已经不见踪影,开口说道:“大家在这片矮树林原地休息一会,等下后边的队员,穿好胶片雨衣,绝对不要依靠在树上。”队员们如获大赦,互相依靠着,都坐到了附近石头上。这时齐林开口对金枫说道:“看来钟老体力跟不上了,我回去帮他一下。”说着还向金枫挑了一下眉头。金枫想了想回答说:“好,你去看看也好,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其他人不许去,等他们回来。”
话说到钟教授,山梁上三个小时都行走已是筋疲力竭,浑身湿透,越走越慢,天上的雨又是越下越大,雷声是一声响过一声,看看前面队伍已是毫无踪影,看看后面能看到人影,但过来也得一会,前方岔路几条,不知方向,一个闪电劈在不远处的枯树上,更是吓的教授有些六神无主。突然看到齐林从前方跑来,顿时激动的走快了几步,走到齐林面前说道:“齐副队长啊,你来的可真及时,我都找不到方向了。”齐林顺了下气,微微一笑说道:“钟老啊,我就怕您年纪大身体吃不消,掉队迷路啊,我过来带你,我认识一条小路,距离近一些,可以快速追上前面的队友,就是小路的岔路更多,更易迷路您得跟紧我。”钟教授,喘着粗气,断续的说道:“目前.....目前......这个天气状况,山中太危险,可不能因为我拖累了大家,齐副队长你带路就是,我这把老骨头撑得住。”“好,那您跟紧我。”齐林答道。同时向远处的梅哲打了一个换路跟上的手势,看到梅哲打出收到的手势之后,转身向前,走向一条路径并没有那么明显的小路。这条小路果然越走岔路越多且荒草都有一人多高,差几米都看不见前面的人,如果不是看齐林每走几部都会在草上留下记号,钟教授甚至都无法相信后面的人能跟上。
大雨还是在下着,闪电雷声也不见停歇,钟教授也实在是累了,脚下一绊,扭了腿,摔在了草里,等他回过神却不见了齐林的踪影。在这个地方他也不敢乱走,就在原地,呼喊了几声,也不见齐林回答。十分钟之后,梅哲一行人寻着记号追了上来。钟教授咳嗽着和众人说:“对不起大家,我这老骨头不中用了,副队长来带我,我又给跟丢了。”梅哲一抹脸上的连说“没事没事,有记号呢,我们跟着走就是。”随后扶起钟教授往前走,走了不过两百米,在一条浅浅的兽径前绑着一个标记,可再往前走,却见几个标记飘落在地......
绑紧的标记为什么会被风吹下,也来不及细想,教授又扭了脚,在这大雨天众人一时没了办法,吴仭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浅浅的石头洞,就招呼几个落汤鸡们先到洞下,避避雨再做打算。
话分两头,齐林走着,听到钟教授的呼喊,他却并未回答,反而快步走向前走,在前面的兽径小路上系上了标记,又继续向前几步,随手抛下了几根做标记的布条。然后从草丛轻轻走回原路,绕到了众人身后,悄悄的解走了所有标记,接着从原路走回了队伍。
来到队伍齐林说道:“钟教授身体吃不消跟不上队伍,后面的队员在照顾他,休息的位置安全,我们可以先去补给点,他们会随后赶到。”随后走到金枫的身边悄悄的说:“梅哲那小子在,知道大致方向,大概会比我们慢一天,时间足够了。”听完,金枫脸上闪过一瞬笑容,随即又变得不知喜怒......雨势渐收,金枫立刻让队伍启程出发,奔向补给点。
再说后队众人,在浅洞中躲雨,商量下一步的该怎么做。梅哲看看手中指南针说:“我知道下个补给点的大致方向,找过去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可能会多花些时间。要不然等雨停了原路返回,走原来的路,反正标记还在。”“多花些时间......”一旁的袁兵喃喃道,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跳了起来,跑了出去来到钟教授摔倒的地方,再往回走,却发现原来的标记全部都不见了,他的眼中多了了一些暴躁与懊恼,一贯冷静的他,很少暴露处这样的情绪,回到浅洞,他甚至用拳头砸了洞上的岩石,众人问他原因,他搪塞说丢了重要的东西,然后讲:“只能让梅哲带路往前走了,原来的标记被风吹了。”梅哲他们也不以为意,反正慢点就慢点,反正食物还够,走的到补给点就行。
风雨渐收,雷鸣渐小,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什么动物走过草丛。吴广富心想难道是什么动物在活动,说不定是什么值钱货。他看向吴仭,再看看外面草丛,下巴朝背包扬了一下,吴仭轻轻点头,吴广富站了起来说:“哥几个,我去方便一下,刀子,陪我去。”吴仭听着,拿起背包,两人就往洞外走去。
他们进了草丛,蹑手蹑脚的走向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吴仭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型的钢制弩。这种弩杀伤力惊人,如果使用锋利的箭头,200米有效射程内,只要射中要害,野兽必死无疑,而且弩架可折叠易于携带,吴广富怕队伍里人多,用枪声音太引人注目,居然带了如此阴毒的玩意。
两人来到位置,发现草从外,有一个片开阔地几个小水洼,一只在金色的巨大羚牛在舔食地上的泥土。吴广富记得钟教授说的话,兴奋的小眼睛睁得比羚牛眼睛还大,闪烁着羚牛毛发般的光芒。然后转过头急速小声的对吴仭说:“射他的眼睛,对眼穿,弄坏了我的羚牛皮,我揭了你的皮来抵。”吴仭似乎信心满满,一边瞄准一边,一边小声的回答道“您就放心吧,我就让您见识见识我百步穿杨的箭法,再说我的皮也不值钱呀。”一箭射出,可是吴仭的箭法,并没有他的口才好,明明瞄的是眼睛,却一箭射中了羚牛的前腿的肩部,因为怕弄坏皮毛,吴仭用的是最细的箭头,穿透力虽强,但创伤面太小,这个位置根本未对羚牛的运动能力造成任何的影响,疼痛更是激怒了这头巨大的公羚牛,一声怒吼,扬着弯曲坚硬的头角,朝着叔侄二人疯狂的冲了过来。二人惊叫一声,翻身撒开腿就跑,吴仭嘴里还嘟囔:“不是说温柔羞怯么,怎么这么猛。”吴广富骂道:“你个臭小子,就他娘会吹牛,回去老子就揭了你的皮去黑市卖。”山地奔跑,两个城市生活的人怎么可能是羚牛的对手。羚牛一个冲刺赶上了俩人,牛头一甩,吴仭足足被横向顶飞了五米,摔在地上,当时就晕了过去,它一个转身又朝吴广富撞去。吴广富看着如金色坦克般的态势,吓得腿都软了,胖脸惨白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羚牛前蹄高高抬起,如山崩一般的踏下,吴广富正想着吾命休矣,一只手将他一把拖开,羚牛也是一蹄踏在泥上,半个蹄子都踏进了泥里。吴广富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救他的那只手的主人,正是袁兵,原来洞中的几人,听到俩人的惨叫及羚牛的怒吼,都赶了出来。羚牛一次攻击未成,又来三人,停止攻击,谨慎起来,前脚蹬着泥土,伺机准备再次攻击吴广富正要道谢,袁兵盯着羚牛说道:“没死就让开,你死了我找谁要债去。”袁兵拔出腿间的求生匕首,想想又放了回去,捏紧拳头,摆出架势,对梅哲叫道:“小哲,我左你右,能赶跑就赶跑,尽量别伤它。”
钟教授没去理会暴怒的羚牛和晕倒的吴仞,瘸着一条腿愤怒的扑向吴广富,颤抖的抓着他的衣领,怒吼的质问着你们为什么会有弩,它为什会受伤中箭,你们是来偷猎的么?吴广富解释道:“别误会教授,我们是方便的时候突然遭到它攻击的,我们拿着弩射它完全出于自卫啊,你看我用的箭多细啊,要杀羚牛我还能用这箭么?”钟教授看着羚牛身上细细的弩箭,毕竟只是个不谙人情世故的老学究,竟然相信了吴广富漏洞百出的解释,慢慢松开了他的衣领。
梅哲在一边怒吼着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还在废话,赶紧滚开,羚牛冲起来没人护得住你们。”
吴广富和钟教授慢慢像一边退去,正是此时,羚牛甩开四蹄向梅哲方向冲来了过去。梅哲虽未参过军,却也是多年的驴友,身体素质极好。一个闪身,避过羚牛,以右脚为轴心,旋转左脚踢向羚牛身体。可梅哲感觉自己一脚就好像踢上了一辆卡车,自己反被震倒,这一脚更是激发了羚牛的凶性,转过身来,前身微微抬起,昂起牛角,以千钧之势压向梅哲。此时袁兵已从一旁赶到,一手拉开梅哲,反身一脚踢向,羚牛的眼睛。羚牛皮厚强壮,眼睛却是弱点,袁兵这一脚虽有留力,却也着实不轻,羚牛吃痛,向后退去,但他并不打算放过这几个人,张扬这牛角,正打算再次冲锋,忽然它好像感觉到什么,转身头也不回的退去了。正当二人奇怪之时,草丛中亮起了一对有着竖直瞳孔的眼睛……
在袁兵等人激战羚牛之际,金枫带着其他人已经赶到了下一个补给点,一个在秦岭山脚下的小镇,人口稀少,这里已有另外一队驴友在这里补给休息。这队驴友的领队是个看着低眉顺眼的中年人,四十岁左右,是金枫的旧相识,他们见面后,金枫就让大家在旅店吃饭休息,自己和他喝酒去了。金枫背着包和他出去的那一刻,白芷看着他的神色,心理学上称之为兴奋异常。“老朋友见面真的有这么高兴么?”白芷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