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与猫
杀手与猫
1
付泽是个杀手。
每个行业都有圈子，杀手也不例外。
他出道十年来，从未失手，无论是政坛显贵还是商界巨子，没人躲得过他的子弹，算得上行内顶尖。
在外人看来，他挣钱很容易，只要扣动扳机，目标应声倒地，任务就算完成。
可只有他才知道，杀人是一种精准的艺术。
把人杀死只需要花1%的时间，可并不代表那99%的时间都可以用来浪费。
如同一部电影要拍的好看，前期的筹备远比实际拍摄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要多。
他曾为了杀一个戒网瘾学校的校长，雇人假装他的父母把他送去学校，一个月后，校长死于他引以为傲的电休克治疗仪上面。
他杀人的时候如同他的名字，负责而冷静，只要他接下的任务，结果都是一样的，买家需要准备的只是耐心和酬金。
2
嘉菲不是猫，是一个姑娘。
这个姑娘最近心情有点复杂，有件好事和一件坏事同时发生在她身上。
好事是惴惴不安了六十二天后，大姨妈终于造访，察觉到身体异样的刹那，她几乎兴奋地要跳起来。
坏事是，那个曾经许诺过永远不会离开他的男人，早在二十天前就突然消失。
或者说人间蒸发更贴切些。
而他消失的原因居然是得知了嘉菲有可能怀孕的消息。
怀着这种难以言喻的心境，嘉菲去超市买姨妈巾。
付款的时候，她发现一个沉重的事实，钱包没带，手机也没带。
她回头看了看，后面排满了等着要结账的人。收银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若是能嘲讽她几句倒也罢了，偏偏说的都是些安慰的话，她忍不住鼻子一酸。
不知道是谁说过，人在脆弱时，关心比责备的杀伤力要大的多。
嘉菲拼命劝自己不能哭，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直到有人递给她一张纸巾，还好心地帮她结了账。
她问那个好心人的名字和电话，想回去把钱转他，他说不用，她约好心人第二天吃饭，打算当面还钱，好心人并没有像段子里描述的那样让她改成一个礼拜后，只是摆摆手就走了。
看着好心人的背影，她突然想要不跟着他，看他住哪儿，把钱送到家里应该算是非常有诚意了。
可她没跟多久，人就不见了，到底怎么跟丢的，她想了很长时间也没想明白。
以上，是嘉菲和付泽的第一次见面。
3
嘉菲很跟付泽第二次见面是七天后，当时，嘉菲已经在超市门口等了他一个礼拜。
付泽的记性很好，嘉菲才刚走到他面前，他就问她是不是又忘记带钱了。
付泽一句话就让嘉菲羞红了脸，她把钱塞到付泽手里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又掉头回来说想请他吃饭表示感谢，付泽摆摆手说不用，然后嘉菲说出了这辈子最难以释怀的一句话——要不，你请我吃饭。
好在付泽应对过各种局面，没有意外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道：“那今天要多买些菜了。”
这下轮到嘉菲吃惊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付泽竟然要在家请她吃饭。
4
付泽家离超市不远，可就这么点路她都能跟丢，嘉菲不由暗暗责骂自己是个猪脑子。
付泽察觉到她脸上表情变化，问怎么回事，她索性一五一十把上次跟踪他的事说了出来。
出乎意料她的是，他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是淡淡说了句：“以后别这么做了，怪幼稚的。”
到付泽家之前，两人都做了自我介绍，嘉菲说自己大学毕业后留校当辅导员，住在教工宿舍，付泽说他是做清洁的，没什么朋友，一个人住。
嘉菲本以为付泽作为单身汉，就算是在清洁公司做事，家里最多只是普通干净，没想到，他家里竟然整洁的过分。
房子虽然不大，布置也简单，但明显看得出主人很用心，房间里有只猫，看到生人进来不防备也不粘人，只是“噌”一下跳到鱼缸上。
“喂，你家猫要吃鱼了。”嘉菲提醒付泽。
付泽连头都没回，只顾把菜拎到厨房，他说：“不会的，阿一惹不起甩尾。”
“什么，你家猫叫阿一，可真有意思，不过为什么给鱼起个飙车的名字？”
“你很快就知道了。”
嘉菲看着那只叫阿一的猫把爪子伸到鱼缸里去捞鱼，出乎她意料的是那鱼非但没吓的乱窜，反而迎着它爪子过去，阿一看鱼游近，收回爪子把头凑过去打算一口叼住。
“哎呀，小心。”
嘉菲话音未落，就见那鱼突然跃出水面，鱼尾在猫脸上狠狠抽了一下，猫瞬间懵逼，看着鱼扑通一声落入水中自在游弋，猫用爪子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喵呜”一声，跳下鱼缸，晃晃悠悠地去阳台晒太阳。
阳台上有两盆绿萝，有风吹过，绿叶微微颤动。
全程围观了一切的嘉菲看着正在洗菜的付泽，阳光下，他的头发绽放出好看的焦糖色，她觉得这个房里每一处都很神奇。
“对了，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付泽突然回头问她，嘉菲以为被付泽看穿了心思，囧的脸红到了耳根，忙说：“你弄什么我吃什么。”
付泽说：“我平常只吃蔬菜沙拉和牛奶，你要吃吗？”
“这样啊，你家里有电磁炉吗？”
“有。”
“不如，我们吃火锅吧。”
“火锅？”
“是啊，火锅是能让人感觉幸福的食物。”
“可我家里没有火锅料。”
“没事，我有办法。”
于是，接下来，付泽眼睁睁看着嘉菲把家里一切能吃的东西都扔进了很久没用的汤锅里。
付泽不是没吃过火锅，但嘉菲弄的，怎么说呢，谈不上好吃，当然也不难吃，只是好像有什么悄悄在心底滋生蔓延。
5
那次之后，嘉菲有差不多一个月没见过付泽。
渣男在得知了嘉菲没怀孕的消息后，奇迹般地出现了，并死乞白赖要求复合，理由是消失那段时间回家给父母要打胎钱去了，至于电话微信联系不上，是因为父母觉得他要的数目太大，以为他在外面吸毒，把他关起来了，不让跟外人接触。
至于为什么别人能打通，只有嘉菲打不通，他没说，嘉菲也没问，因为在她心里，早就当渣男死了。
渣男闹了几回，嘉菲连面都不愿见，躺在床上给付泽发微信，可付泽一条也没回。
因为这段时间，付泽一直在煤窑里挖煤。
他的老板，是一个专门从全国各地诱骗智障者到煤窑无偿劳动的败类，他的算盘打得很精，免费的劳动力不算，出了事故死了人也不会有人闹着要赔偿，毕竟没人会在乎一个傻子的死活。
付泽在火车站装了三天，才被人贩子以1000元的价“高价”卖给了煤老板。
其实付泽装的并不容易，因为经常有记者假装智障卧底黑煤窑进行曝光，所以不管是人贩子还是煤老板警惕性都相当高，为了让人相信，付泽甚至在火车站前的小食摊抢了客人吃剩的半碗凉皮，也不用筷子，直接就用手抓，弄得身上脸上都是汤。
最后，从人贩子到煤老板都相信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付泽在煤窑里干了三十天，摸清楚底细后，营造出了煤老板死于煤矿塌方的假象。
那场塌方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很满意，官方看来，不该死的一个没死，该死的就老板一个；警察不但解救出被骗的智障者还顺藤摸瓜打掉了一个特大拐卖团伙；煤老板媳妇无理索偿，三天两头去政府上访，上头下令全境打击无证无照黑煤窑，没几天，就再没人见过煤老板媳妇，据说是同行看不下去了。
当嘉菲见到付泽的时候，她发现付泽黑了，瘦了，本来应该特别高兴，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揪心的疼。
她问付泽：“你去哪了？”
“办点事。”付泽淡淡地说，嗓音有些沙哑。
“我还以为你觉得我太能吃，不打算见我了呢。”
“别这么想，怪幼稚的。”
嘉菲没说话，看着付泽，欣喜又心疼。
“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你想吃什么？”
“火锅”
“那看来得多买些菜了。”
“嗯。”嘉菲甜甜地笑着要去拉付泽的手。
“婊子！”身后突然传来怒吼，嘉菲转身看去，是渣男，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看他怒目圆睁的样子想是已看到了一切。
“你怎么在这？”嘉菲问。
“贱人，你当然不想我在这，要不是一路跟着你，我也不会发现原来你外面有人了，怪不得不愿意见我。”
“你跟踪我？”
“跟踪你怎么了，要不是做了不能见人的事，还会怕人跟踪？”
嘉菲本来以为自己会火冒三丈，可听了渣男的话突然觉得连生气都多余，只淡淡说了句：“以后别这样了，怪幼稚的。”
她说的话竟然跟付泽的口气一样，原来不知不觉间，付泽对她的影响竟这么深。
“幼稚，就让你看看谁幼稚？”
话音未落，他嘶吼着向付泽冲来。
“你朋友？”付泽问嘉菲。
“他就是那个渣男。”嘉菲一脸云淡风轻，好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哦。”付泽点点头，看着攥紧了拳头冲过来的渣男。
下一秒，渣男倒在了地上，没人看清付泽什么时候出手的，在嘉菲眼里，渣男高大，付泽瘦弱，她甚至想挡在付泽面前，因为这事本就与他没有关系。
可她只感觉到付泽挡住了她迈过来的步子，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她再看去，渣男挣扎着想爬起，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嘉菲和付泽买完菜出来的时候，渣男已经不在了，是自己走了还是被人抬走，没人知道。
嘉菲只知道，付泽远比她想象的有故事的多。
她喜欢有故事的人，因为不用去远方就能有读不完的诗。
6
付泽虽然不是个孤独患者，却已经独来独往惯了。
他的生活中，除了阿一和甩尾，一直都是一个人。
最大的消遣是看电影，尤其喜欢《东邪西毒》。
梁朝伟饰演的盲剑客说：“酒越喝越暖，而水会越喝越寒。”
寒冷其实是杀手最好的朋友，因为会让人头脑冷静，做事也会更专心。
所以付泽向来都吃冷食，无论是蔬菜沙拉还是牛奶，都只让自己全身不那么舒服。
可嘉菲却不是这样，除了火锅之外，她还会做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食物。
比如月饼炒青椒，番茄西瓜拌饭，菠萝鸡蛋汤和葡萄炖排骨。
他惊异于她奇怪的想象力，她若无其事的说不过是大学食堂的正常菜式罢了。
她会讲很多冷笑话，冷到挠胳肢窝都笑不出来，可嘉菲每次都笑的前仰后合，顿足捶胸，而且频频翻着白眼，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抽过去，让人不由为她的笑点而折服。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很乖，付泽经常会突然消失，有时几天有时一两个月，她联系不上他的时候不会发了疯地找他，只会提醒他注意身体。
付泽是个孤儿，即便是当年被师父收养的时候也没有被人这么炙热的关心过。他觉得向来坚硬如铁的心似乎在渐渐融化，这不是件好事，他对自己说。
7
这些天付泽一直在关注一件事，一个挺有名的教育机构爆出虐童丑闻。
付泽的童年并不幸福，所以他知道即便是小小的伤害对孩子来说也会是伴随一生的噩梦。
他想看事情能发展到什么地步，结果一如曾经所有的同类事件一样，不了了之。
他想起《无间道》里黄秋生饰演的黄志诚说的一句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个世界不可以是这样。”
他想做点事，即便只是为了嘉菲的笑容。
嘉菲因为这事已经闷闷不乐好几天了，经常看着新闻悄无声息的掉眼泪。
付泽刚打算收集些这个教育机构的资料就收到一封邮件。
这个邮箱是工作专用，三重加密，想必是有任务了。
他打开邮件，竟然是这个教育机构发来的。内容是最近社会上有很多关于公司的不实言论，为防止有人趁机捣乱，想请他参与安保工作。
付泽工作的时候很严肃，看到这封邮件却忍不住笑出来，请杀手对付杀手，他不知道这家公司怎么想的。
他再看下去，笑容渐渐消失，邮件后面说，如果不愿接受这份工作的话也希望不要参与针对公司的行动，否则以公司的实力，让他消失并不困难。
付泽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笑容消失殆尽，他又回到了本来的样子。
8
嘉菲有段时间没见到付泽了，打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好在他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所以她并不担心，只是有时看不到他心里会想，不过，还好阿一跟她的感情越来越好了，因为她每天都有去喂猫和鱼，见不到付泽，见到阿一和甩尾也不错。
临近寒假，向来无忧无虑的大学生也开始忙着复习准备考试了，嘉菲也渐渐忙了起来。
虐童事件还在发酵，却被更多的热点一点点冲淡。
人总是善于遗忘的，这话真是对现实最大的讽刺。
下午接连给两个班开了班会，除了嘱咐学生要收心别挂科之外，还要提醒他们对暑假生活做好规划，毕竟下半年要开始实习了。
下班后，她打算去超市买些巧克力，最近又跟食堂大师傅学了一招，巧克力炒冬瓜，想必等付泽回来又能让他大吃一惊，一想到这，连日的疲倦竟烟消云散。
快到超市的时候，一个老人拿个药瓶，拍拍她：“姑娘，我老花眼，能不能请你看看这药一天吃几次？”
“嗯，我帮您看看，大妈。”嘉菲看是个穿的特别朴素的大妈，估计是从郊区来买药的，老人也真是可怜，都没个儿女陪着，她接过药瓶，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9
付泽在教育机构成功获得了一个职位，然后开始了上班族的生活。
这个上班族白天上班，晚上主动加班，只不过他并不在自己办公室加班。
有时在天花板，有时在会议室，有时也在董事长办公室，只不过，别人加班都是希望被看到，他却只想看到别人就好，因为所有他去过的地方都安装了针孔镜头。
而现实，远比他想象的更残酷。
或许本来就这么残酷，只是善良限制了人们的想象力。
他看着监控画面，即便告诫自己一万遍要冷静，也差不多要出离愤怒了。
这个任务，没有买家，或者说，他自己就是买家，而目的，就是把那帮杂碎通通弄死。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原谅他是上帝要做的事，付泽的任务是送他们去见上帝。
只是，这个过程并不顺利，因为幕后的Boss早就想到会有无数的人想取他性命，所以招募了不少杀手保护他。
对，他也给付泽发了邮件，可惜付泽没理他，但不代表别人也不理他。
钱的确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想做事也能让人不想做事。
Boss当然明白这一点，能引起他注意的恐怕也只有股价的波动了，至于孩子的幸福甚至生命，跟钱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
付泽干掉了二十八个杀手，每个杀手都很厉害，当然，这也说明Boss的眼光不是盖的，他的确很有一套。
所以，当付泽遍体鳞伤出现在Boss面前的时候，他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异常兴奋。
“我知道你很厉害，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我早知道你该死，没想到你这么该死。”
“你想弄死我？”
“不然呢？”
“我不喜欢死，毕竟我的股价还在上升，我还有很多事没做过。”
“如果你做的事会伤害到孩子，你觉得你还有必要活着吗？”
“可我真的很想活下去，要不你替我死吧？”
Boss诡异一笑，推出来一个轮椅，坐在椅子上的竟赫然是嘉菲，她茫然地看着付泽，像是根本不认识他。
“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猜。”
Boss从身上拿出一支针管，在嘉菲眼前晃了晃。
嘉菲看到针管，眼里立刻现出恐惧，吓得拼命往后躲。
“放开她！”
“你先放下枪再跟我说话。”Boss把手压在嘉菲肩上，不然，我就弄死她。
“好，我放。”付泽把枪丢到地上。
“踢过来。”
付泽把枪踢到Boss脚下，他拿起枪，对着付泽：“转个圈。”
“转圈？”
“转，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第二把枪？”
付泽转了一圈，回过身来，Boss已经瞄准了他的头：“你厉害，你再厉害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死在我手里？”
付泽看着他：“我死没关系，她是无辜的，把她放了。”
“你死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Boss拉开保险，把手放在扳机上。
付泽看着面无表情的嘉菲，依依不舍。
“喵呜”，一声猫叫忽然响彻房间，Boss开枪的动作慢了一秒，就这短短一瞬，刚刚还被绑在椅子上不能动弹的嘉菲突然奔向付泽。
“小心。”付泽飞身把嘉菲扑倒，子弹贴着衣服和头皮飞过去，却仍有一颗打在他身上。
“付泽，付泽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嘉菲抱着他，哭成泪人。
“哼，装神弄鬼，找死。”Boss再扣动扳机，子弹却打空了，他从身上拿出针管，“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是不是，你看我怎么弄死你。”
Boss一步步走进，嘉菲把付泽抱在怀里，Boss走到嘉菲身边，高高扬起手：“我就做做好事，送你去见他，不用谢了，哈哈哈！”
“喵呜”，又是一声猫叫，Boss的动作却没丝毫迟疑，只是突然感觉从哪里跳出只猫抓在自己身上。
“死猫，滚开。”
Boss拧住猫头，刚要把他扔出去，就见原本躺在嘉菲怀里的付泽突然跳起，抢过他手里的针管，毫不犹疑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10
没人知道阿一怎么会出现，也没人知道是阿一咬开了嘉菲身上的绳索。
就连付泽最担心Boss打在嘉菲身上的药水，检查过之后也证实没什么大碍，嘉菲说当时表现的茫然是因为想麻痹Boss，也怕动作太大被Boss看出绳索已经解开了。
“第一声喵呜是我叫的，第二声才是阿一，你说我叫的像不像？”
付泽身上的子弹虽然已经取出，嘉菲却怎么也不肯让他下床，一边喂付泽吃粥一边撒娇。
“像，简直跟阿一发春时一模一样。”
“你，坏人。”嘉菲把脸转过去，勺子里的粥却仍小心翼翼地送到付泽嘴里。
付泽看到打在她身上的阳光，洁白无瑕，如同天使。
这个世界即使再怎么黑暗，也有人会撕开光明给它看。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