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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您一声妈(系列散文之四)

2020-03-27  本文已影响0人  泥瓦刀

黄昏时分,我们一行三人回到家里。

父亲闻讯我从县医院看病回来,急问大伯我的病情,大伯把今天的事情一一说了。父亲焦急的紧锁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接着又有邻居来串门,大家都在议论我的事,就十二指肠溃疡这个病情,他们加以推演,深化,父亲被吓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提下地干活这件事了。

一到家,我就着手熬中药了。家里那个陈年的砂罐还在,昔日那是用来炖鸡的,熬中药也是很耗费时间的,得用慢火。厨房里的活向来难不倒我,我很快点着了煤炉,晚饭之后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在几间屋子里弥漫,中药熬好后,稍微凉一凉,我就开始喝了。

从来我都没喝过中药,西药我倒是经常吃,也不觉得有什么,但中药的味道确实叫我刻骨铭心。我举起碗张嘴就来一大口,差点让我吐出来了,我知道肯定得喝下去,我屏住鼻孔的呼吸,忍住这股强烈的刺激味,总算勉强把两大碗都喝下去了,那股药的余味从腹内呼出来,令人头晕欲呕,长时间在体内纠缠,挥之不去。

既然用不着干地干活,我也不意思睡懒觉。天不亮我就起床了,炒好菜,煮好粥,让父母他们起床后就有现成的饭吃。之后我出门沿着长江边缘小步慢跑着,江岸上是一长长密密的树林,江边的风轻轻刮过来,树林里也散发着沁人心腑的气息,这时候在这里跑步我还是第一次,也是一种享受。

白天父母他们下地去,我独坐家中,静静享受着这种难得的悠闲,中午弟弟放学回家,一家四口午饭之后,各归各处。那本《红与黑》在下午我终于看完了,接着我又捧着另外一本《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我聚精与这些“神”会面,我用心在感受他们的文字魅力,我陶醉在精彩的叙述与描写当中。之后我准备晚饭了。

每晚我躺在床上时,我都会想起陈阿姨,我没有办法能忘记她,我也不会忘记她。我想,我确实想她了。我决定去看一看她了。我的想法得到了母亲的支持,母亲捉了一只老母鸡,还让我带上菜地里摘来的新鲜蔬菜,在第二天凌晨,我赶了个大早,骑上大伯家的自行车就出发了,陈阿姨八点上班,我必须赶在我姨上班之前。

薄雾在树林的上空像飞舞的薄纱,泥土的气息从大地深处蒸发上来,太阳如一个大火球从东方冉冉升起,映红了整个天际,我穿行在县城车流人流之中,第一次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真实那么美好,而我也马上要成为其中的一员了,我是幸福的。

阿姨的大门是开的,显然阿姨是一个早起的人。我下了自行车,推车走入院子里,阿姨正在练拳,我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阿姨,小捷看您来啦!”

阿姨收功停住,见我来了,她毫不意外,笑呵呵地说:“小捷呀,早啊!想阿姨了?”

我连忙把自行车后座的鸡呀菜呀全卸下来,阿姨和我一块把东西拿进屋里,先把鸡给宰了,后续的事我会干了,阿姨说巧了今天她正好休息,下午她领我去见工会主席老刘。上午,我给鸡洗剥干净,阿姨不知放上了几味中药说要给我补补身子,放在炉子上慢慢地炖着,鸡汤的香味夹杂着中药的味道一起在屋内扩散着。

“来,小捷我们来给花草喷喷水。”阿姨和我紧挨在一起,慢慢把水喷在这些花草上。之后我们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听阿姨在聊她家里的事。

原来阿姨原籍是河北廊坊人,祖辈世代中医,阿姨曾就读于北京协和医学院,毕业之后工作在北京,为了充实地方医疗力量被调入庐州,她在这里成长安家落户,有两个女儿,再有大半年她就要回庐州了,丈夫也是医生,阿姨是安医大教授,安医大附一医院肠胃科专家,兼顾中医。

我谈了家里的一些事,也谈到了不知道自己以后人生的方向在哪里,我的迷茫,我的困惑,我还谈到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想学个手艺先立足,然后再谈个对象,至于事业慢慢看吧。最后我鼓起勇气,“阿姨,您对我太好了,我人笨本事小,不知怎么来报答您!我想,想……”

我结结巴巴说不出后面的话,如果说阿姨可亲,那是以前,现在不仅可亲,还可敬,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我冒冒失失,万一阿姨一口回绝,那我岂不无地自容?

阿姨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用鼓励的目光注视着我,“别吞吞吐吐了,说话,想什么?”

我的脸顿时发烧了,“你比我母亲还亲!我能叫您一声妈吗?”

阿姨笑了,她仪态端庄,俊美的脸庞上浮起红晕,“小捷,做我干儿子吧,我收下了!”接着她一把将我拥入她的怀里,我的眼里落下泪来,那是激动的泪花在尽情地洒落,我终于叫出声:“妈妈!”她答应一声,拉着我的手进屋,“看鸡汤熬好了没有,看妈妈搭配的中药炖老母鸡味道如何?”

我揭开锅盖,拿出一双筷子戳了戳,鸡已经炖好了,说是老母鸡,其实也才一年。这时候我是不会独享的,她盛了满满一碗端到饭桌上,我也给她装了一碗,她深深望了我一眼,“你还挺孝顺的。妈真的挺喜欢你的!”我们边吃边说话,接下来她告诉我,她建议让我父母过来一次,她也会把收干儿子一事告之家里,双方共同办一个简单的酒筵,人不要多,走走形式就行了。

下午五点钟,妈妈和她的丈夫女儿已经作了沟通,我在电话和她的老公孩子谈了很长时间,这事情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妈妈不当班,就在一个普通的饭店吃了一顿饭,妈妈的老公孩子一起过来了,这边我母亲大伯出席,我给干爸干妈一一敬酒,她的女儿比我小,我们倒没有距离感,聊得很投缘,我还向工会主席老刘连敬了几杯酒,我说话得体,放得很开,这让他们很是惊讶,妈妈说:“没想到小捷肚子里还有些墨水,举手投足有一种文化人气质,你说是不是老宋?”

老宋是她老公。老宋凝神注视着我,摇头叹息道:“小捷可惜了,家境决定人的命运啊!开始我还有些抵触,为什么要认一个农村孩子做干儿子?但接触下来才知道小捷人品很好,还喜欢读书,这个我们就喜欢了!”

当天他与孩子就返回庐州去了,两个小时就到家了。几天之后,我去工会图书馆上班了。我有一间不错的宿舍,我可以住在这里,上午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两天的时间我就很快就熟悉了工作。这天,陈妈妈来看我,她来借书,但主要是来看我。她问我,工作还行吧?我说还不错。

她建议我可以住她那里,她一个人有时也挺闷的,反正那里有房子,还可以互相照顾。我答应了。其实没什么可搬的,妈妈家里一应俱全,这是县医院照顾她这个下来坐诊的专家特意租下来的独立小院,由她支配。我跟着妈妈来到小院,别有一番亲切之感,不禁吟出一首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妈妈接下后两句: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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