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望里的深情

2018.6.26爱的旅程，美好的一天

空调显示室温二十七度，体感适宜，教室里如往常一样安静。我一如往常的平静，布置好具体任务之后，便在教室里巡视指导。同学们一个个活力四射，看起来很有积极性的样子。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前面的横幅“乐学创新，文明友爱”，鲜红的楷体大字非常有警示警醒的作用。两侧墙上写着素雅洁净的标语，淡绿色的背景图让人觉得安宁温馨柔和：“奋进、拼搏、好学、好问”，这些字眼让人觉得很有力量。在如此安宁祥和充满温馨动力的环境中的孩子们，我想应该是感到幸福快乐的吧？

正在自由驰骋着自己的思想，耳边猛听得一声脆响，是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我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平时被称为“斑马”的小男孩，正挥舞着拳头重重地砸在旁边女孩子的背上。那声音闷的，重的，让人觉得生疼。那件黑色的小汗衫根本不足以抵挡这么重的拳击。女孩子龇牙咧嘴，却没有哭闹，反而站起身来抬脚踢向男孩，男孩嬉皮着脸一躲。女孩顿时坐在凳子上喘起了粗气。这一切发生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我还没从刚才的思想飞驰中跳出来，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脚步不停，我飞奔过去。

两个孩子安静了下来，女孩子继续写试卷去了，男孩子无所事事，手脚不知所措，两眼游离不定。我没有说话，站在原地双眼盯着他。男孩子低下了头，深深地埋下去，直至低到地面。身体就那么弯曲着，屁股还坐在凳子上，双手已经像猿猴一样开始在地上攀爬到处乱抓。我随着他的动作看去，地上一张废纸，他正在推着废纸转圈，顺便擦拭着他吐在地上的一片片唾沫，动作很笨拙也很执着。这个动作他保持了五分钟。我眼睛没有离开他，五分钟之后，他抬起眼看看我，嘴角嘻了一下，眼睛又游离到了地面。身子继续趴在凳子上，手里的废纸被风吹到了他前面一排的凳子下面，他的手臂够不着了，干脆放弃了捡拾，屁股撅得更高了。

我感觉腿有点酸了，站立的两腿换了个位置，原地没动。我觉察到自己在等他的眼神。

十分钟过去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

他终于直起了身子，眼神不再游离，回望了我一会儿。我还是那么盯着他，他再次低下头，在桌子上磨蹭着找东西。桌子上也没有其他东西，就放着一个布包包，里面看样子装的是书。他一把捞过来，抱在怀里，双手搂得紧紧的。我感觉到了他的紧张，无趣。拿起，放下，折腾这个包包的动作不断地转换着，我的眼睛一直都在他的动作上。放在背上背了一会，袋子的边缘有点小破损了，他用力撕了一下，又停下来，还是把包包放在桌子上了。

十分钟又过去了……

我的眼睛和脚步一刻也没有离开。可是这会我却觉察到一阵困意袭来。我觉得自己想睡觉了。这时候的男孩子也不由自主地趴在了桌子上，眼神不再出现，动作也渐渐停止，安静下来的他似乎慢慢进入了梦乡。这时候映入我眼帘的是孩子弯着的手臂，那一条像大蜈蚣似的可怕的大伤疤触目惊心。我细细地数了一下，十八针！这么一个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孩子，他小小的身体曾经经历了什么啊？创伤和岁月留下来的只有这一个个可怕的丑陋的伤疤。但那伤疤背后的事件真的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远去了吗？在他瘦弱的体内曾经悄悄发生过多少故事？他的背后又有多少故事可寻？我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渴望能够倾听到他的故事，能透过他的眼神找寻到岁月的痕迹。

下课铃声响了，这短短的四十五分钟我就像是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我的心情波澜起伏，由一开始的不满，略带怒气，慢慢地安静下来，当我渐有困意时，我的身体的疲累就是孩子的疲累的觉察，最终我的心变得越来越柔软。我觉察到这一切都在我静静地对他的对望中悄悄地产生。没有评判，没有建议，更没有批评，没有指责，两双眼睛的对望过程中深情在悄悄地萌生，共情在深深的发生。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在哪里？今天我找到了答案，语言的苍白无力、匮乏之处还有更深的交流。或许，明天的明天，我们能够更加熟悉彼此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