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袁公
公元二零二一年五月二十四日,也就是袁隆平院士追悼会那一天。
成都下着小雨,我独自撑伞走在教学楼前,遇见刘君。
她上前问我:“先生这几天可曾为袁隆平院士写过一篇文章?”
我答道:“没有。”
“先生还是写一篇吧。”
我当时握伞的手,轻颤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我微微点了点头。
“允之先生,拜托您了!”
我看着刘君在我面前弯下的身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我这几天又何尝不想为袁公写上一篇文章。
但事实却是,当我思绪俞多,却俞是不知该如何动笔。
我心中似是有千言万语,但话到嘴边,却又化作一股难言的悲怆,仿佛变成了一块巨石,死死堵在我的胸口,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因为我至今,心中依旧无法相信,也不能接受,一位活生生的伟人,几天前还在电视机前一脸平常的宣布:
“我过几天还要下稻田,我要在有生之年为国家多培育出几亩更好的蹈种!”
怎样的豪言壮语!
怎样的廉颇未老!
我当时在手机屏幕前听到袁公铿锵有力的话语,看到他苍老却依旧神采奕奕的面容,一时间热泪盈眶。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可亲可敬的老人,怎么突然间就毫无声息的,似是瞒着所有世人般的,匆匆然离世了呢?
你告诉我这是人间?这是真世?我不信!
因为真世断不会如此之荒唐!
所以这几天,当有人不止一次的跟我说:
“袁公离世了!”
“很多人都自发去北京悼念袁公了!”
“我们再也无法在电视机前,看到袁公慈祥可爱的面容了!”
我都沉默不语,不愿相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之冷酷无情,从五月二十二日得知袁公离世的消息,到二十四日全国都开始为袁公举行追悼会。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令人悲痛的事实:
袁公,真的去了。
而我,也无法继续欺骗自己,而不能不为此写一篇文章,专为悼念袁公!
袁公,您且安息吧!
您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几十年如一日,喂饱了全中国十四万万人民,比肩神农,功盖泰山;
从食不果腹到衣食无忧,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是您含辛茹苦养育大的儿女!
袁公,您且安息吧!
您在华夏大地,为我们培育的不是蹈种,而是心怀天下的“道种”;
它已悄无声息的播种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田,并将在一代代中华儿女用心血不断的浇灌下茁壮生长!
袁公,您且安息吧!
我知您从未离开我们,您只是到了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但您却一直在那里满怀期待的注视着我们;
您也依旧在那里耕耘着土地,守护着那块儿稻田,也守护着每一位中华儿女!
我知道自己本不该如此难过。
因为您并不是真的离开,您只是躯体离开了我们,但您的精神,您的话语,您的思想都在。
只是,您不在了。
二
写到这里,我已然泪流满面,难以提笔。
可我终究是要继续写下去的,因为我心中深知,今日过后,我就真的再也提不动笔了。
即便是如今提起笔,我的心中也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着熬煎。
面对至亲至敬之人的离世,我做不到淡然漠视,心中唯有万千的悲痛。
就这样无声无息,泪水掉落在稿纸上,印出一朵朵透明的白花,我抬起头,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眼睛,泪眼婆娑的望向窗外。
夜,已经很深了。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到了西山,似是有人给银河开了一道口子,月光如流水般轻轻的撒向大地,给万物披上了一件雪白的外衣。
白色的山,白色的水,白色的世界。
一切的一切,都是单调唯一的白色,冰冷,孤寂,缺乏生气。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窗外出现了一块儿稻田。
在那片绿油油的稻田中,有一个我感觉很熟悉而又很陌生的背影,正被一层淡淡的月光包裹着。
他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衬衣,身形消瘦,此时正蹲在稻田里,手上拿着一根稻苗。
我怔怔的望着这个背影,长久的静默,那种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深刻。
我想,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袁公。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身影突然站起身,一边用手捶打着他的腰肢,一边缓缓的朝远方走去。
天地间,回荡着他略显沙哑的话语:
“到底是老了,不服老不行啊,才在地里蹲这么一会儿,腰就酸的不行咯。”
“不知道试验田的稻子怎么样了?我都好几天没有去看看了。”
我看着袁公越走越远、越走越淡的背影,心中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故乡垄头,陌上花开,先生可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