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山水跟着你

曹春梅

跟着你一脚迈进春天里，迈进窗帘外面的山水天地。湖面还有薄薄的冰——透明的大水晶。唉，多久了，没呼吸清新的空气；多久了，没把心里的霾外面的霾清洗干净。2017年的春节，本来只想静静地蜷在翅膀里，不去打扰天也不打扰地，却依然抵不过你递过来的手——那缕温暖，走吧，走吧，随便去哪里，只要你在，只要和你在一起。

文登小城，干净又清爽，很像你平时的样子。搬了把椅子和你坐在湖边，一只沙鸥在湖面盘旋，这鸟不似我们那里的红嘴鸥好看，也不像鹈鹕见了人一连串连窜带跑。它滑翔着滑翔着，一会儿起来，一会儿落下，像一个自得其乐的舞者，观众盯着它出神，它也自顾自地出神，并不逃。相看两不厌，唯有湖水蓝，半日时光就这样过去了，我们无所事事，静静地虚度光阴。

想平时忙碌得像陀螺，你也旋，我也转，转过来转过去，偶尔撞在一起，又旋即分开。结婚也有快二十年了吧，数算数算，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日子寥寥无几。中年蜜月不像青年时代四处颠簸，唯此刻彼此相依，把岁月靠老，心里满足。时间还没带走年轻的笑脸，你算强壮我也还敏捷，累了，找个地方清空自己，新的一年，在心里放一把自然的野火，烧走所有杂质，腾出空隙给生活的新绿。

于是再看眼前的湖，湖边小小的连山，似远又近，陌生又有几分熟悉。三年前，也是这样一把椅子，四面湖山，这样的两个人，只是因为夏季，少了冰雪多了绿杉树。哈，你也想起来了，这景致怪不得熟悉，早几年就已经看过。在，地球的那一端，瑞士，一个小旅馆，餐厅外的湖光山色，那是我们的第一次万里远行。

那么只要景致相类，远与近也是一样的。只要和你在一起，是在地球的这一段还是那一端也实在是无所谓。山水里有你才是案头的文章，文章里有你才是人间的山水。

真想和你永远呆在这山水里，不做平凡夫妻，当神仙眷侣。你笑着说中年不该有这样傻白甜的想法。真的吗？远处沙鸥的翅膀划过透明的空气发出泼喇喇的声响，它没准早把自己当成了一条鱼，自由哪管是上天还是入地。你拉着我一脚迈进春天里，我却暗暗祈祷让这春不要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