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记忆（八）

最近写关于老房子的记忆，通常是想到什么写什么，没有特意编排，没有章法，故事也就比较凌乱。

「1」

2016年外公家宅基地要卖，卖了老房子就要拆掉，那时把比较好的床一类的家具都分走了，一堆没用的当作废料用来烧火。这么多年的老房子，见证了外公外婆的辛苦勤劳，呕心沥血，心里总有些舍不得的。于是想着拍了十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而后来，宅基地因为一些原因没卖成，房子没拆。但是三个舅舅都在城里安了家，不再回老房子里住，无人打扫、无人看管，瓦片坏了不更换，藤蔓爬上屋顶，风吹雨淋，一点一点的就废弃了，最终就成了危房。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外公外婆，忙忙碌碌，修了这房子，为了什么啊？

「2」

想想外公外婆，为了三儿三女，辛苦了一辈子。到了老年，也总是闲不下来，总要去坡上种点粮食蔬菜之类的，才觉得踏实。

我上高中后，很少去外公外婆家了。

那期间我会买点豆奶粉之类的带去，那时看到外公外婆觉得怎么就背驼了，人也矮了一节。

每次离开外公或者外婆还想着递我零花钱，小时候我就欣然接受了，后来长大了就不想要了，那是他们辛苦劳动赚来的钱，我不应该要。

外婆走那年，我在外地上大学。

头一天，父亲打电话说外婆在坡上干活摔倒了，脑溢血，估计不行了。

我听说过这种病，不知道其严重程度。心里装着不安过了一天，第二天，父亲就打电话来说外婆走了。

那时从学校到我老家，需要坐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再从城里坐四五个小时的大巴车再转一小时的中巴车才能到老家，父亲说，隔天就安葬了，你要是不能回来，就算了吧。

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地哭了一阵，想想我最后一次见到外婆，对，就是那次离家上学之前，去的那一趟，我提着两包豆奶粉去的，临走时外婆给我钱，我没要，直接塞回外婆衣服荷包就转身跑了，外婆来追我想把钱给我，我飞快地跑了，跑得很快，外婆追不上。我跑了一段距离，停下来，对外婆喊：“我不要钱，你回去吧！别送了！”

我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外婆瘦小的人影，站在田坎边，看着我走。

直到我走过山坡拐弯了，再也看不到了。

谁知这一次便是永别。

「3」

前段时间，因为一个族谱，我听母亲说了这样一件事。

起因是幺舅舅几个人一起组织编制了家族族谱，祖宗从哪里来，有哪几代人。舅舅将这个族谱微信发给我妈，字太小，我就放大了给我妈看。涉及上千人，我就一代一代找我熟悉的人的名字。

找到了外公及舅舅这一代，但我看到外婆是外公续弦，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啊！我就问了我妈是怎么回事。

原来，外公有一位原配，那时外公几个兄弟住在一起，外公是老三，娶了这位原配夫人，有喜了，身子也比较弱。但老二（二外公）的媳妇嘴巴子厉害，见不得老三（外公）媳妇成天在家休养，三天两头叽里呱啦说个没完没了，老三媳妇耳根子软，受不得气，忍气吞声，悄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这不这次感冒了，还是在家休息，老三（外公）去村里医生那里拿药，老三媳妇一个人在家，就悄悄上了房梁。等老三（外公）回来时，已奄奄一息，没得救了。

再后来，外公才续弦了，才有了现在的我们。这事是我在最近才知道的。

据说，这事在当时引起不小轰动，二外公（我们这边土话叫“二嘎”）在重压之下搬了家，在另一个相隔了十分钟路程的地方重新搭了草房。而后来二外公的儿子去考国家单位，但因为有这段历史，直接就被上面否决了。

外公和外婆感情一直很好，我小时候没有见过他们争吵，也没有见过外公几个儿女吵架，总是和和气气的。我非常羡慕这样的家庭环境，不像我父亲这边，总是吵吵闹闹。在外公这一家里，儿女团结友爱，勤勤恳恳，和和睦睦。应了那句话：家和万事兴。

老房子一角

如果有一天，我还能够去听他们说那些过去的事，我想，这将会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