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火星漂流（21）与银河第一次接触
沈强就这样消失了，大家都不再提起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运输队很快补充了一个新兵过来，他们的训练照常进行。班里再没人敢欺负结城了，可也更没人主动跟他说话了，大家看他的目光有点畏惧，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他。陶教官对结城更苛刻了，他每天训练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有一点儿错就是一通重罚，跑个万儿八千米的是常事。这样的日子简直没有什么快乐可言，唯有看到楚月的笑容，听到她的温言软语，对他算是难得的安慰。
幸好，过了一两个月，他们终于不用整天面对班里的人了，因为太空演习的日子到来了。太空舰队实战用的飞船和以前学校的相比，果真是两个级别，不仅外观大了一圈，内部空间也要大得多，两个紧挨在一起的皮面软驾驶座，在飞船内部昏暗的光线中幽幽泛着光。前方操作台显然也是为了两人驾驶设计的，按钮比学校里的足足多了一倍，分为左右两个区域，而且两边不同。方向操纵杆只有一副，设置在左边。初次进舱，结城和楚月两个人好奇地打量着舱内的一切。操作台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按钮和仪表，有的在学校见过，有的却全然陌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结城感觉左边的座位应该是主驾驶座，他心想辛苦一点的岗位理应自己上，刚想往左边坐，楚月就昂首挺胸地往左边位置上挤：“放心吧，结城，驾驶就交给我吧！”
“学开飞行车的明明是我……楚月，你给我个照顾你的机会好不好？”结城有点哭笑不得，他抓住楚月的肩膀，硬把她按到了右边的位置上，自己跟着坐到了左边。楚月不服气地鼓起了嘴，他刚想劝她，操作台冷不丁一下亮了，陶教官的大脸瞬间伸到了离他们不到一米的地方：“别在这谈情说爱啊！飞船可不是小树林！”
结城一脸黑线，楚月捂住了脸。那张大脸变灰了，光幕切换到了另一个频道，所有飞船内部的状况都展现在他们面前。有的组已经就位，有的还在为谁主谁副争论不休，最夸张的一组已经动起了手。紧接着传来陶教官的怒吼声：“兔崽子们，都给我闭嘴！”
大家看不到他的脸，但没人敢忽略这怒吼，吵架的声音瞬间停止了。陶教官继续训斥着：“给我搞好团结！打架的那两个，下去跑八圈再回来！你们知道什么是太空吗？什么是打仗吗？我告诉你们，搞不好团结，你们两个都不用分谁主谁副，一块玩完！现在限时三分钟，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除了动手，三分钟内给我决定座位。不行就一块滚下去！——不懂怎么搞好团结的，都看看人家秦结城这组！”
视频里传来了其他人“哧哧”的窃笑声。结城脸又红了，如果知道监控在哪里，他真想把它遮住。好在窃笑只持续了一会儿，很快，其他组开始讨论，三分钟不到，除了那两个下去跑圈的，所有人都在船舱里坐定了。
等剩下的两人也到位了，陶教官开始讲课，第一课就是飞船的分区与功能。通过他的讲述，大家了解到，原来操作台上那些花花绿绿的键，可以分为进攻和防御两大部分。左边主要负责操纵航向和快速攻击，右边主要负责发射导弹和防御。飞船的快速攻击比较简单，主要是发射等离子激光束，射程约为5千米，用于近战或者扫除小型障碍物；导弹攻击相对复杂一些，有小型穿甲核弹，中型氢弹和重型爆破中子弹三种，视实际战斗情况使用。他们现在的飞船算是入门型的，只搭载了两枚当量50吨级的小型穿甲核弹。防御措施主要是在飞船外围张开半径约为50米的等离子盾，可以消灭进入此半径的小型障碍物和机体，不过对导弹和激光攻击的作用有限，防护可持续30分钟左右。飞船的推进主要靠核动力供能，也搭载了太阳能电池板，在太空巡航时依靠太阳能就可以维持飞船前进。
飞船操作很复杂，但结城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操纵这样的大飞船在太空中航行，这才是他想象中宇航员的样子。要让飞船流畅地运转起来，需要两名搭档的操作非常默契，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和楚月一直在加紧练习，队里的其他人也是一样。
一开始，新兵们只是在地面模拟操作。练习几个月后，陶教官开始带领他们到太空中航行，在近地轨道密集编队演习。随着大家的操作日益熟练，演习用近地轨道的高度也慢慢提升，1000千米，5000千米，10000千米……当他们终于到达36000千米的高空时，已经是大半年之后的事了。
这天，队里的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这是他们独立太空巡航的第一天。全员到齐后，飞船相继起飞，三个小时后，他们所有人悬浮在离地36000千米的太空之中。在这里看地球已经不是一片蓝海了，她成了一颗占据天空三分之一位置的巨大蓝色球体，在漆黑的太空背景下，泛着温暖的幽蓝光芒。这个由27艘飞船组成的新手队伍，就悬在这一片幽蓝的光芒之中，他们列成整齐的方阵，默默等待着队伍最前方那艘飞船的指令。
不一会，大家操作台上的光幕同时亮了。陶教官的脸出现在空气中：“现在划定安全区域，以你们现在坐标为起点，上下左右各100千米的球形区域。大家在这片区域里可以自由巡航，注意雷达信号，如果遇到漂浮物，不要和它发生碰撞，和别人的飞船撞上更不行。我还得负责向外探索，没工夫一直盯着你们，各自注意安全，有问题及时呼叫我。懂了没有？”
“是！”
“好，现在巡航开始，原地解散！Action！”
整齐的方队四散开来，大家像一群萤火虫，慢慢分散在这漆黑的太空中。结城和楚月两人也向外飞去，他们不想和太多人撞上，刻意挑了个队友最少的方向坐标。他们沿着安全区域的边缘飞行，结城控制着飞船的方向，楚月看了一会雷达，看四周没有风险，就趴到舷窗上看起了风景。这里是他们到过的离地最远的太空区域，受地球的光影响比较小，遥远的深空中，星星显得格外的多，也特别亮。从这里看星星不会闪烁，月球也比地面大得多，清晰得多，楚月望着窗外，发出连连惊叹声。
结城慢悠悠地驾驶着飞船，这让他想到之前和楚月一块开飞行摩托的情景。都不记得多久没回家了。他正想心事，楚月指着外面惊喜地对他喊：“银河！”
从侧舷窗里，结城看到了外面的奇景，他把飞船转向那个方向。正面的大舷窗打开了，横亘在二人面前的正是银河。之前在近地轨道上已经看到许多次银河了，可此刻从大舷窗宽广的视野望见的银河，和透过教学飞船狭窄的舷窗看见的完全不同。灿烂的星盘周围弥漫着暗红色的气辉，明亮的中央核球和被模糊的星际尘埃所分割的星场一同映入眼帘。绵长的星带跨越整个太空，这壮丽浩渺的宇宙，让二人都看得呆了。还是楚月先回过神来：“快快，给我拍照！”
她身体前倾，转头面向他，结城往后靠了靠，把她的笑容和这光辉灿烂的银河一同摄入画面里。他凝视着这无限壮美的银河，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自身是如此渺小，完全不重要了。他伏到楚月耳边，用监控录不到的声音悄悄说：“我们开近点看吧？”
楚月激动地点点头，面色有点潮红。四顾无人，他们悄悄驶出了安全区域，为防危险，楚月还事先用雷达确认了下周围的情况。结城把飞船往前开，灿烂的银河在他们面前后退，他明知再往前景色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但内心深处总觉得离向往已久的星辰大海又近了一点。楚月一直在兴奋地要求他拍照，结城用手环给她拍了一张又一张，似乎是错觉，他透过镜头看到一颗星星正向他们飞来，不断地变亮，变大……
“兔崽子！找死！”
陶教官的怒喝突然炸响在耳边，把两人拉回现实。一道明亮的激光束闯进结城的镜头里，他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紧接着，陶教官的飞船不知从哪闪了出来，张开了离子盾，挡在他们正前方。什么东西就在两艘飞船前头爆炸了，飞溅的碎片闯入离子盾的防护范围，变成一道道火流星。
六个小时后。
他们重又列队站在操场上，结城和楚月站在队列最前面，低着头。陶教官愤怒的巴掌抬起来，在半空中停留了两秒，终究是跳过了楚月，他朝着结城狠狠一脚踹过去：“我叫你作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