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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意作业||糊了的粥

2024-04-28  本文已影响0人  微微子

作业要求:创造一个人物,令其痴迷于某种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或注意不到的东西(蜘蛛、真菌、树皮等) 。站在这个人物的角度描述这种东西。

故事继续:这种痴迷对人物的生活和人际关系有什么影响?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五一还没到,空气里就混着一股热燥之气,这燥气带着温度,聚集到一起就成了热流,稍微遇到点摩擦就会起火。

强子呼吸着这样的空气,胸腔里感觉随时都会爆炸,他必须要特别小心起来,就像走钢丝过独木桥,要特别小心。

而一只蚊子却不知好歹,强都已经用手来回挥了七八回了,它还是执着地在那唱着冲锋的歌。

唱着冲锋的歌也没问题,问题在于它慢悠悠的态度,让强子受不了。在他的意识里,你是蚊子,你有翅膀,你唱起了冲锋歌就要速战速决,而不能像蜗牛一样慢悠悠地来。

强子就喜欢蜗牛,它慢悠悠的步子和慢悠悠的态度,都让强子心生敬意。那管是阳光灿烂,还是阴雨绵绵,它只管抬它的步子不为环境所动。

强子就做不到这般境界。他有时候很急很想像蚊子一样冲锋过去,遇到危险来个急转弯或者来个弯道超车。大部分时间,他想慢下来,就像某个午后他可以安安静静看着蜗牛从马路一侧爬到另一侧一样。

而他快不了也慢不下来,小心翼翼才是他的常态。

每次走在大马路上,他就像走钢丝绳上。每次面对领导,他也像走钢丝绳上。就连去吃个快餐,他也像走钢丝绳上。

大家对他的这种状态很不满意,用各种刀子眼神剜他,削他,甚至要解刨他。他越来越感觉自己马上也要变成了一条绳子,绳子的两股力量扭得紧紧的让他有些呼吸不稳,他必须更加小心翼翼才是。

他小心地听着蚊子的路径,小心地盘算着弄死蚊子的三十种方法,甚至小心地闭上双眼,小心翼翼地想“大家都是为了生存”之类的想法来安抚自己的情绪。

他甚至想到了一摊血迹,一个瘦弱得像纸一样薄的尸体,突然他脑海也闪现了一丝亮光,那是像针一样的东西,用来吸血的。是的,是针。

他突然感觉身体一紧,不自觉地把身体缩成了一团,仿佛他已经被蚊子叮了一样,不,应该说是被针扎到一样。

是的,是针。他的胳膊腿,甚至脸和手,都受到过这样的针刺。每次又细又长的针出现在他面前时,他都下意识地去躲,用手挡住双眼,仿佛怕被针的金光闪闪所刺瞎一样。

一张熟悉又恐怖的面孔像黑夜里的巫婆突然朝他指手画脚,手里还揣着一个又细又尖发出熠熠生辉的光的针,他很想大声呼喊“我没有尿床,我没有弄撒饭,我没有没有”。

就在强子又陷入孩童时期的恐怖中时,一阵银铃般的锅铲碰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挽救了他。

他大口喘着气,又仔细聆听着。生怕错过了正做饭的女主人的任何一个动响。

每当锅碗瓢勺像乐符般交织在一起发出悦耳般的声响时,他知道女人下班了,已经十点半多一点了。

女人是强子上下楼的邻居,他们共用一间厨房,虽然是共用,其实也就是女人自己用。因为强子只是偶尔用一下,这偶尔也是烧烧开水,煮碗清汤面。

女人三四十岁的光景,和老公带着一上小学的孩子。她往往十点下班,半个小时左右回到家。这点信息也是他无意中在她和别人谈话中得知的。

他像个透明人,很少和周围的人互动,即便是女人他原本也是不怎么熟悉的,只是因为有一次女人休息,却忙着做家务搞卫生,结果粥熬久糊掉了。

那天,强子刚好因为淋了点雨感冒在屋里躺着。同事劝他打一针好得快,而他一想到针管就立马摇头跑回家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半睡半醒之际就听到楼上扫地的声音,挪动桌椅的声音。

真正让他清醒的是一股糊了的味道。那味道就像妈妈的手,撕开了挡在他和她之间的围墙,过来给他大大的温暖的拥抱一样。

妈妈在他刚出生时就死掉了,爸爸在他三岁时也因意外去世了,所以他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记忆,也很少有父母的记忆,他和哥哥一起被大伯家收留,更谈不上有父母在身边是怎样一种体会。

他看过无数次的妈妈抱着孩子的动作,却感受不到其中的温暖。看到无数次孩子在妈妈怀里撒娇闹腾的情景,却依然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安全。

他无数次地想象妈妈的怀抱,呆在那种怀抱里的感觉,大概就是糊了的粥的感觉,这是他能结合现实所能体味到的一种直观感受。

一种怀抱,不,一种糊了的味道,正透过门缝,向他奔跑过来。向他奔跑过来的还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呀,粥糊掉了”夹杂着脚步声的是女人的叫喊。这种叫喊声音并不大,还没有她的脚步声大,仿佛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也是说给他听的。

就在女人关掉了火,搅拌并查看锅内灾害情况时,强子忍不住坐了起来。由于昨晚光喝了点水吃药,如今烧退了,肚子也清醒过来,张着大嘴让主人投喂。

“你看你还能干点啥?熬个粥都能糊掉”楼上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响起,并伴随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

“不能喝了,你看都糊成啥样子了”男人穿这个拖鞋,待看到了锅内糊糊涂涂的一片焦黄甚至夹杂着点点黑星时说。

女人犹豫着,她捞起勺子想舀点正常颜色的粥尝尝时,被男人一把夺过去。

“倒掉倒掉”。

正当女人要到掉时,强子猛然开门,叫了句“不要”。

强子忘记了要小心翼翼,他只明白,他在晚一步,那一锅喷香的糊粥就要入下水道了。

“那个,大哥嫂子,能不能不要倒掉,倒给我?我喜欢喝这糊粥。”

女人和男人同时一怔,诧异的表情让强子立马想到了小心翼翼。

“不是兄弟,糊掉了,味道不好,等下你嫂子熬新鲜的给你喝。”男人倒是实在,眼瞅着锅里的粥又看看强子的脸。

瘦,太瘦了,个子不算很高,一米七多点,可也太瘦了吧,一百斤左右?。男人看见强子的第一感受。

小,满十八了吗?看着一脸稚气未脱的强子,男人继续猜测着。

虽然是邻居,平日里大家都是早出晚归,碰不了几次面,尤其是强子,故意和大家错开碰面的机会。平日里即便出来烧个水,也是确保厨房没啥人。

“不用,我喜欢这个味道。”强子一脸的倦容里却透着满眼的期待,两只眼睛里发出奇异却羞怯的光。

“你这癖好够独特的啊孩子”。男人感受到了这眼光中的认真及坚定比,便不再多说什么,接过女人手中的锅,朝着强子的房间走来。

强子赶紧找来一盆子接下了这一锅的糊粥,低着头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

也许是饿坏了,也许是久违重逢了,一碗冒着白烟的泛着黑黄颜色的,散发着糊焦之香的粥下肚,强子感觉满身的热乎温暖,就连胃也像是沐浴在春风中,翘起来二郎腿,哼起了歌一般地舒心顺畅。

这种热乎和胸腔里的燥热不同,它是暖的,缓慢流动的,这种缓慢流动让人有踏实感。

五一放假,大家都赶到了一块休息,也许是强子留给了男人太多的疑问,男人过来找强子聊天,特意问起了他这个爱喝糊粥的癖好。强子挠着头略显尴尬,脸上呈现了一种羞怯又稚气的笑。

“小时候家里穷,孩子多,只有糊了的粥大家不喜欢,我才能吃个饱,然后就记住了这种味道,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男人听着强子的话重新打量着屋子及屋子里的布局,只能说和强子一样简单,除了一张床,一把放着几件衣服的凳子,一张单薄得风一吹就会倒的桌子上,也简单摆放着牙刷和杯子,旁边是一个唯一显眼的不锈钢盆子,盆子里放着碗和筷子。

桌子底下有个热水壶和一把煮面的锅。

角落里一个红色的桶,桶里几个零散的衣架,桶旁边是一个黑色的包袱。这一黑一红像是躲在角落里的两只眼睛,望得男人有些不自在。

而强子的眼睛总是小心翼翼有所躲闪,偶尔望一下男人,也是匆匆一瞥,而这一瞥也是想知道男人的表情。

男人承认,这一瞥让男人有些压抑,就像这个房间一样,虽然空档却像有无数双眼睛一样偷窥着他,观察着他一丝丝的变化。

男人拍了拍强子的肩膀,走向了窗户边。

“我们小时候家里也很穷,都是穷身过来的,不过现在好了,只要人不懒,吃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男人话音一落,只见他抬手,把半拉着的泛着黄色斑迹,透着霉味的帘布拉开,屋子一下子亮堂起来,阳光撒下来,空气也更畅快地对流起来。

一股清凉的流动在强子身边展开。男人站在窗户旁,站在阳光里,强子在里边一些,但阳光也朝着强子走来。它很慢很慢,比蜗牛还慢,只是它在朝着他走来,以一种不易察觉的速度。

这种悠慢的速度,让强子感受到了松弛,他原本走在钢丝绳一样小心翼翼的生活,忽然因为这种慢悠悠化作了一块长条布,让他不仅可以走,他也可以坐下来或者躺下来。

自此以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女人或者男人,常会拿来一些他们不吃的焦黄泛着黑星的馍或者饼来,偶尔也有糊粥。

这糊粥的味道在大家闻来怪怪的,在强子的眼里却有着妈妈怀里的温暖,以及阳光里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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