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歌咏比赛

第二十九章 歌咏比赛

尼莫这次发烧足足持续了三天才好。

到了第二天，爷爷觉得必须得吃药了，于是找出几个大白药片给尼莫。在爷爷家里，常备药品只有两种，一种叫做安乃近，一种叫做酸止疼片，尼莫后来才知道所谓的酸止疼片就是扑热息痛，因为药盒上就写着呢。两种药品功效类似，都是白色的圆形大药片，小孩子通常需要先把它掰碎才吞得下去。

本来尼莫是拒绝的，但听到爷爷奶奶商量说再不好就得用自行车驮着去下石梯子谢兰星老先生那里去打针，尼莫两害相权取其轻，吞吃了一大片。十分钟后就觉得全身发热，但奶奶不但不让他脱衣服，还拿过一床被子给他盖上。很快尼莫就觉得自己汗流浃背，但还不能动，脸上留下的汗像是蜿蜒爬过的小虫子。

一场透汗后，身体清爽了不少。之后又有反复，又吃了几顿药，又裹起来发了几次汗，终于完全好了，只是身体还有点虚弱。

当尼莫缓过来之后，就找了一个机会跟大家说了山洞失灵的事情。大家听了之后都沉默了，毕竟这件事情没人能帮上忙，事实上大家连理解起来都困难。

当二姑知道尼莫上山是为了去给她找那首歌的伴奏音乐，摸了摸尼莫的头，发现尼莫的头发都已经打绺了；二姑叹了口气，把头扭向了一边。

桂成倒是挺希望尼莫能长期留下来，毕竟这么高大帅气还不要钱的保镖并不好找。但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换了自己处在尼莫的角色，相信也会不知所措。

桂成只好安慰尼莫：“尼莫，坚强点，这天底下就没啥大不了的事儿！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觉得特别有道理；说的是不管遇到多坏的事儿，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怎么去对待它。别着急，肯定有办法回去！咱们一起努力想办法！”

尼莫觉得这句话好熟悉的感觉，好像什么时候听到过似的。

尼莫懒洋洋的坐在工地上的一块石头上，看着那些砌墙工人工作。这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和他非常熟悉了，喊着他的名字和他开玩笑。

这些人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为了一天的二十块钱挣命般工作，在烈日的灼晒下汗流浃背。他们有很多理由抱怨命运的安排，但他们没有；他们哼着小曲工作，一天辛苦下来盘腿坐在自家的炕头上，喝上二两烧酒就能做一个好梦。他们似乎并不担心未来，他们的眼里仿佛只有今天。但认真的过好今天不就是无数个明天的前提吗？

尼莫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晚上桂成带回来几张试卷，密密麻麻的都是算术题，晚饭后打开小炕桌开始写，直到睡觉的点儿了还没写完。

尼莫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发现题目很简单，忍不住说：“我帮你搞定一张吧？”

桂成说：“那不成作弊了吗？不用，还是我来吧。”

尼莫又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有说：“看你做题的速度，这些题对你来说都很简单啊。”

桂成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太简单了，就是数量比较多；但是也得做，明天要交，不做不行。”

尼莫说：“探讨一个问题呗：你说做这些数学题的目的是啥？”

桂成愣了一下：“目的？” 他没想过目的，按老师要求完成作业不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吗？

尼莫又说：“ 听说你学习成绩很好，每次期末考试都是第一名——当然，我的考试成绩也不差，这都是遗传自你啦。我的意思是说，花那么多时间在你已经滚瓜烂熟的算术题上，好像挺浪费的，有这个时间研究一些更难更有趣的题目不是更有价值吗？”

桂成说：“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爸给我买过一本《动脑筋三百问》，都快被我翻烂了！哪有那么多有趣的题目？”

尼莫下地找出《小学奥数 举一反三（四年级）》这本书，扔给桂成：“给，看看吧！”

桂成打开仔细的看，看着看着就看进去了。什么追击问题啦，数独问题啦，给一串数字填上运算符号让它等于不同的数啦，这些问题都好有趣！比老师教的那些无聊的运算高级多了！

桂成越看越兴奋，忍不住翻过草稿本的背面写写画画起来。突然想起自己的作业还没写完，扭头对尼莫说：“这最后一张试卷你帮我搞定吧？”

尼莫心想我好命苦，可又怪不上别人，毕竟是自己提议的，心说真是木匠做木枷——自作自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过尼莫也有自己的偷懒办法，他趁桂成没注意，悄悄打开了手机的计算器……

二姑的参赛曲目伴奏一事突然就有了转机。当二姑去跟学校唯一的那位音乐老师说因为没有伴奏带、要换一首曲目的时候，音乐老师大为可惜。他听过二姑的清唱，深深的被这首歌的歌词和旋律所吸引，凭着职业本能就知道这首歌有夺冠的潜质。尤其是二姑的声音，明亮又有爆发力，能够很好的诠释这首歌。

他问过这首歌的来源，但二姑觉得自己一时之间解释不清，而且穿越这种事情太过惊世骇俗，大费唇舌别人也未必会信，只说是一个亲戚教会她的。老师又追问亲戚那是否有磁带、能否借来让他也学一下，他是个手风琴高手，可以尝试给她录一个简单的伴奏或是现场演奏，二姑支吾着说去借借看，不过亲戚家那盘磁带好像是特殊的，一般的录音机可能没法播放。音乐老师找出一盘空白磁带，说你看看能不能转录一下？实在不行你唱一遍录上也行。

二姑回来和尼莫、桂成商量了之后，确认转录可行，出去了半个小时，回来时拎着一台录音机。尼莫后来才知道，这台录音机就是门前小学周一早上放国歌那台，二姑是拜托了那位张姓男生借来的，因为张姓男生的老爸就是门前小学的老师。

一台硕大的双卡录音机，像一块硕大的方方正正的砖头；顶上一个黑色可折叠的拎手，一根银白色可伸缩的天线；顶端横向是收音机频率指示标，由旁边的两个旋钮控制，转动时可以选择不同的电台频道；机器的两侧是两个黑色网状的喇叭，中间是两个放磁带的卡仓，每个卡仓下面有6个按钮，分别是录音、播放、快进、快退、退出、暂停。

二姑掏出那盘空白磁带。磁带是一个长方形的小塑料盒子，里面是缠绕在两根轴上的一大卷细细薄薄的黑色磁带，两根轴中间有齿轮形状的圆孔，播放时机器会带动它们转动，磁带就从一根轴上离开，缠绕到另外一根轴上，在这个过程中机器读取磁带上面的信息，发出提前录好的声音。录制时过程正好相反，机器虽然还是一样转动，但是会往里写入外界的声音。

二姑用一根铅笔伸进磁带盒的圆孔，转动着把磁带全部卷到其中一个轴上，这就意味着录制会从头开始。然后按下其中一个卡仓的“退出”键，卡仓徐徐弹开，把磁带盒倒着放进去，关上卡仓。在尼莫按下手机播放键的同时，那边二姑同时按下红色的录音键，大家屏气凝神的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在二姑的要求下，尼莫把这首歌设成了单曲循环，于是录音机一直在转动，直到一面磁带都录满，这一面足足录了7遍这首歌。尼莫这才知道，在过去的单曲循环，是需要把一首歌录满整个磁带来实现的。

一切顺利！二姑把录好的磁带小心的放进书包里。

这一晚，大家都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音乐老师拿到这盘磁带后，播放一句暂停一下，一句句的把简谱扒下来，然后连夜把它弹奏熟练。

转眼间，歌咏比赛日就到了。全校的同学们都拖着自己的小板凳坐在操场上，人群的正前方是校长、教导主任、各班级班主任及任课老师，坐在最中间的是县教委的文化干事。

各班级的参赛曲目依次表演，二姑的表演压轴出场。在此之前，她和音乐老师合练过好几次，所以胸有成竹并不紧张。

手风琴声响起，二姑的歌声也随之响起：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

琴声优美，歌声悠扬。二姑已经把自己融进了这首歌的意境，仿佛自己就如一羽白鸽，在秋日的天空里自由的翱翔。

一曲终了，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县里来的文化干事满面笑容，转头和校长说着什么，校长满脸堆笑，不住的点头。

结果毫无悬念，“孟子岭小百灵”以压倒性优势夺得冠军，奖品是一只漂亮的“英雄”牌铱金钢笔。二姑小心翼翼的把它装在书包里，第一时间骑上自行车往家跑。她要把得奖的消息第一时间跟家里人分享，同时把这只钢笔送给尼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