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散文原创

家乡的黑

2020-02-26  本文已影响0人  神的儿女小妮

天刚蒙蒙亮我起床了。走到窗口看湖和树林,黑乎乎一片,湖那边楼房黑色的轮廓,几个灯光倒映湖里。开始那灯光是完整的,6点半,水晕开那光,水面起了波纹,湖里有人游泳了。天色一秒比一秒更亮。楼房白色和棕色的外墙,湖和树林,水面泳圈都看得见。

7点后我走过湖。夏天时他们匆忙收拾行囊走了。我见过他们。这个季节,天黑得比较晚。大概7点半,湖面恢复平静。

我突然转念思想这种黑。在老家的黎明前。家乡人起早贪黑,广大的家乡农民。也许这种黑对他们是有安全感的,是熟悉的。他们在黑暗里生活。天亮前的黑和入夜的黑。

在老家我和奶奶睡,我还在睡梦里。迷迷糊糊窸窸窣窣的声音。奶奶摸索着火柴划着。有时要划掉几根才把火水灯点亮。火柴,啊,我想现在的孩子再也不认识了。奶奶的火水灯亮着。我睁开眼以为天亮了,叫奶奶,奶奶对我说,天还没归(亮)。我又睡了。

当我再醒的时候,天已大亮,奶奶在门口的小厨房煮好了粥。家乡因为天气炎热,早上和中午都是吃粥。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茫然地看着晨色中的家门口。空气清凉的,草木香泥土香汇集而来,早上是浓郁的。就是在树林里我闻到的气息。

七婶把鸡从里面楼梯下打开笼口,鸡蜂拥着朝大门口朝外面跑。

当我上小学,天还没亮我跟着奶奶起来了。奶奶拿着火水灯到小厨房,我拉亮门口的灯,那时大门口上面有盏昏昏暗暗的电灯,开关是一条长绳子掉下大门旁边。

七叔种菜。相对来说,七叔是最早起来的。趁太阳还没有出来去地里浇水。菜长好收成去卖的时候要更早,好像家人说过是4点,就要到地里去。山下那边的菜地离家大概走15分钟。家乡人常年种那种大白菜,还有包心菜,很大一颗。把菜割去外围残败叶子,削去根头,一个个放进竹筐里,装满,从地里挑出到水渠边,再挑到路口市场,还要10多分钟。有那种大的单车,放在水渠那条路上,后架绑着扁担。家乡人骑车把菜运到路口市场也许城里的批发市场。这一切要趁太阳还没有出来。太阳出来,一切都太晚了。早上批发菜的地方太阳出来就散场了。我没有见过。我见过路上卖完菜挑着空空竹筐归来的人。

七叔到地里去大门虚掩着,奶奶到小厨房煮粥,再把大门虚掩上,外面的天还是黑的。这样的细节我现在才想起。

很久以前七叔就不种菜了,底村的人走过我们家门前,扛着锄头停下说话。七叔坐在树下,手抹过额头,低下头看着卷起的裤腿,感叹着:琐生里抵力(种菜辛苦呀)。

夜晚的黑。家乡因为早上和中午吃粥,晚上才煮米饭,很早做饭,最早四点半做饭,匆匆吃完,匆匆洗澡。农忙时他们吃过饭天还没黑又到地里去了。大多时候,夜幕降临时我们家门口聚着邻居聊天,孩子们玩闹,最早的记忆里没有电视。后来有电视大家还是八点左右就陆续去睡了。那个年代在家乡我上学时晚上还要到学校去上自习课。吃完饭洗澡完6点左右,夏天天还没有黑就去学校。回来时8点左右,远远看见家那边的灯光熄灭了一片漆黑。路上伸手不见五指。还好有同行的小伙伴,有时我带着手电筒。走过路口的小卖部有灯光,到家还有一段路是草坡,很黑。有一次,我记得好像是我刚上一年级还是二年级,过了路口后张村的小伙伴走了,我没有带手电筒,看着山坡上那几棵大树后家的方向,打算猛冲回去。突然间,听到奶奶叫我,有个黑影,在那高高的树下是一块木薯地,奶奶的小身影和那木薯地都是黑色的,她站在那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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