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之人(故事小说)

2024-01-14  本文已影响0人  pipi1999

人这辈子有没有神罩,不好说,好像有,有的人总逢凶化吉,有的一下就挂了。柱子在奉天大街上亨日本歌,为什么亨这个他也不知道,喇叭放,听多就亨。一个日本人说:“八嘎!”柱子不怕,俄国佬,日本人,朝鲜人,遍地,柱子都不在乎,不是这地儿是他的,地儿和他没关系,柱子就这样的人。柱子说:“我操!”柱子的意思,你吓着我了,孙子!溥仪皇帝一来,满洲和别的地儿不一样,整天搞和谐。鬼子没搭理他,进银行了。

满洲银行。柱子也进去了,进去干什么,柱子也不知道。骂他那孙子好像是银行的长官,都跟他点头。大堂经理过来得瑟,说:“先生要办什么业务?”朝鲜人。柱子说:“刚才进去那是谁啊?”朝鲜人说:“小岛行长。你的有特别需要?”柱子嗤嗤笑,说:“没,威风,看他威风。”柱子走了。柱子是不是从这会儿要大劫满洲银行了不知道,念头就有了。柱子不是一般人,三岁《三字经》就倒背如流:“人之初,性本善。…”二娘说这话儿不对,柱子和爹说了,柱子爹是有名的大善人,愠怒道:“祖宗的名记,你也敢胡说?”二娘关禁闭了。柱子偷鸡腿给二娘,说:“我不知道爹会生气啊二娘。…”二娘嗤嗤笑,说:“没啥,去玩吧。”三娘是柱子亲娘,说:“你给二娘啥了?”柱子那会儿小孩撒谎是大忌,柱子说了。娘好像也没话说。柱子说:“我是想问爹二娘说的对不对啊。”柱子十六岁,家里遭难了,一拨戴袖箍的来了,喊着文言文,把柱子家抢了。柱子家变卖财产到满洲投奔大爷去了,满洲太冷,一年后又把他们冻到香港去了。柱子在俄罗斯呢,俄国佬自己人打乱套了。柱子和赵四、顺子猫在屋里,溜出去看打仗的。爹留了信,叫柱子去香港找他们。柱子回了信,说:“好的。…”人在满洲浪荡开了。爹留的钱够花一阵儿的。柱子聪明,脑子好,猎狍子叫狍子踢了,脑子还是好用。柱子又亨日本歌,顺子嗤嗤笑,说:“这好听的歌,你给亨成鬼歌了。”柱子这才明白鬼子斥骂他的原因了。柱子说:“看对过那银行了吗,我想劫了它。”这念头鬼魅,顺子、赵四大眼瞪小眼。顺子说:“哥,真的呀?”柱子说:“真的,你俩干不?”柱子叫人拍了脑袋,谁拍的没看见。柱子懵,说:“谁打我了?”顺子和赵四像看精神病人。柱子不管了,说:“找三人,不要闯关东的山东人。”柱子说:“满洲人彪悍。”说满洲人有蒙古和金人血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人好找,柱子给的钱多。柱子说:“就算谁死了,钱照给。”说话算数,和放屁一样是两万七千零十天那会的事儿。抢谁的银行也不是好事儿,柱子图吉利,上寺院上香。古怪的事儿来了,和尚说:“施主所为当不可为。”柱子吓着了,和尚知道他要干什么啊。柱子作揖,说:“大师可否明示?”和尚诡谲地吓人,说:“施主祖上三代为善,施主行事应考虑之。”呀,他家的事儿也知道啊?柱子考虑呢,大师没了,转圈都看不见。柱子头皮发麻。问小厮胖头和尚是谁,小厮捂肚子,都要尿了,曰:“阿弥陀佛。”不见了。

赵四惹祸了,跑去赌博,输大了,还不上,叫肖洛夫给扣了。柱子二爷爷不着调,赌博赌成了赌王,叫人给打了冷枪。柱子好奇,跟二爷爷玩欢腾了,差点儿叫爹砍了手,柱子就不玩了。肖洛夫这孙子有钱,传他是尼古拉二世的内务官。“瓦西里”把尼古拉一家老小都杀了,肖洛夫不知道怎么跑满洲来了,住了栋城堡,地下室是赌场。柱子和顺子去赎赵四儿。柱子见过肖洛夫,在街上跳斯拉夫踢踏舞,叫耍猴的猴子咬了屁股。“踢踢踏踢踢踏”,猴子烦了。

赵四够吓人的,欠了一千哈大洋。柱子就百十块钱。柱子得赌了,说:“咱们帮他赢回来行不?”肖洛夫有钱,输赢不在乎,喜欢刺激。三把,柱子把钱赢回来了。没碰到过柱子这样的高手。墙上有油画,肖洛夫站在银行门口,威风凛凛。柱子回去一查,海参崴银行是肖洛夫的,就想把肖洛夫一块儿劫了算了。柱子修订了计划,又找了三个人,单独住,和前三个不联系。赵四和顺子懵了,说:“哥,一下劫俩银行,能行啊?”柱子说:“放心,顺便的事儿。”顺子去图书馆,看见个人,吓一跳,说:“舜姬呀?”柱子在延边吃舜姬家的泡菜汤,喜欢上舜姬了。舜姬也高兴,说:“呀,柱子哥?”柱子十九岁半,舜姬十七,清丽。舜姬家遭难了,父母和弟弟采蘑菇踩上了地雷,都不在了。舜姬投奔二姨,在图书馆干活。柱子心里小兔子跳舞了。柱子想银行的事儿完了,再问舜姬愿意跟她不,要是死了,就不用问了。柱子没事儿就往图书馆跑,舜姬带泡菜汤。柱子喝的嗤嗤笑。舜姬说:“柱子哥,你这会儿干啥啊?”柱子胡编,说:“舜姬,我下一步想去南方,你跟俺一块儿呗?”舜姬脸腾地红了,说:“哥竟逗人。…”

劫银行的黄道吉日到了。漫天大雪,满洲整天这德行,一入冬,大雪封门,满街卖糖葫芦的。银行眼见打烊了,进来三位客人。小岛在柜台后头看报纸。大堂经理上前,没等说话,三人把枪拿出来,一通喊叫,叫往袋子里装钱。都想不到的事儿,全吓毛了。满洲治安不错啊。小岛报纸掉地下,怕死了人,说:“给装,快装!…”经理给逼着挂了打烊的牌子。这边热火朝天呢,毛丫子的事儿来了,五分钟不到,警署把银行包围了。柱子嘱咐过他们,万一碰上警察,缴枪保命。兄弟沮丧大了,这也太倒霉了,就把枪交了,给押走了。仨人像没睡醒,懵懵懂懂呢。尿了尿,小岛叫大家下班的干活。打经的叫小岛:“社长!…”外头仨警署的人。进了门,探长说:“谁负责?”小岛站“哈咿”了。探长和小岛秘语:匪徒交待了,他们是打马虎眼的,还有一拨人进地库了。探长说:“地库有钱吗?”小岛脸白了,不少呢,明儿矿山发工资。进了地库,警署的人眼发光了,满洲券、大洋、金砖…没看见打劫的,小岛神还没回过来就给捆了。探长是柱子,说:“快,装袋子,走后门。…”小岛给捆管子上了,嘴堵着,看傻了,到懂了:“回马枪的干活”。拉了两趟,上车走了。租的车,奉天液化煤气都烧上了,啥都有。车一停,赵四和顺子把东西拿院里了。柱子自己去俄罗斯银行,三个伙计等在哪儿呢。俄国银行听说满洲银行出事儿了,电话打不通,是传言还是真的也不确定。经理和俩人留下,怕有事儿。柱子探长说俄罗斯银行地库有暗道,劫匪一并动手了。到了地库,经理加俩朝鲜人给捆了。好像哪儿不对,柱子也说不出来,赶紧干活吧。兄弟三个往钱那边一走,着道了。俄国佬的地库地板带机关,好几处是活的。经理不知摁了哪儿,柱子和三个伙计掉下去。警署来了,瓮中捉鳖。真探长笑,说:“老兄,同行啊。”到了警署,小岛来认人。柱子给认出来了,那三个小岛没见过,说:“还有两个人的干活。…”兄弟仨不知道,柱子都揽了,说:“他仨是我临时找的,啥也不知道。”满洲人探长说:“行,那你说吧。劫的钱和人呢?”柱子不说,给揍屁了,抽鞭子,压杆子。打完一拨,不说再来,三次后柱子给关牢房去了。

柱子是首犯,单独关了。不说也没用,抓现形了,交法院了。主判法官是满洲人,开了庭,柱子死刑,那仨从犯十年徒刑。柱子没啥感觉,给带下去了。柱子躺在铺上等死,啥时候执行,也不知道。狱警说有人探监,把柱子吓着了,怕赵四和顺子来搞事儿。劫人这活他俩干不了。出来一看,柱子愕然,是舜姬。舜姬一见柱子就哭了,好像不知道说什么。柱子好像也不知道怎么说,道:“你咋来了,这种地方。…”舜姬说:“我怎么也得送你一程。”舜姬问柱子有啥要她给办的。柱子一激动,说:“这会儿,我有啥说啥,你别在乎。哥是喜欢你,一直不好意思说,本想这事儿后带你走。现在看,得下辈子了,好好过活。…”见过舜姬,柱子特别难过,回去看着天花板发呆。晚上送了好吃的,有肉有米饭。八成要送他上路了,柱子说:“吃完这顿走?”狱警说:“安心吃,最快也得明早上。明早想吃啥?”柱子也想不出吃啥,说一般都吃啥?狱警说:“每个人不一样。”柱子想吃舜姬的泡菜汤,找她怕叫舜姬伤心。顺子要了馄饨。三十年后又是条好汉,柱子想这个开了,到底能不能成为好汉,柱子也没底儿。后来柱子迷糊过去了。

老天爷罩不罩你,这会儿就看出来了。半夜柱子被古怪的声音弄醒,到处在摇晃。柱子以为他死了,上天堂了。懵的功夫,地面塌了。柱子恍然:地震了。塌陷的地面像个暗道,下去砸死不砸死柱子不管,起身下去了。柱子在医院墙根的下水道里出来了,撒腿跑了。柱子狡兔三窟,早租了套房子,就在警署斜对过,警署的人出来进去,看得一清二楚。屋里吃的喝的都有。柱子喝着酒,看着外头。到处乱哄哄,地震好像过去,又好像还有。柱子死活都不出去,吃喝完了就睡了。三天没出门后,柱子换了衣服,化了装上街了。地震毁了些房子,好像也不厉害。有扎帐篷的,空地上点了火堆取暖。柱子去了图书馆,地震了,图书馆没开门。一个员工出来,柱子说:“嗳,您好,我是舜姬的表哥,舜姬在吗?”书倒了很多,书架子歪了,员工都在干活。这人说:“我一会儿给你叫一声。”舜姬吓着了,以为见了鬼,说:“柱子哥,你咋在这儿啊?”柱子把地震的事儿讲了,道:“舜姬,奉天我待不了啦,想去南方,你和我一起―――行不?”舜姬没脸红,点头说:“好。…”两人约好明天上午火车站见。柱子去了南山。偷的东西分成了四份埋在树下,柱子安排的。三份是他和赵四、顺子的。第四份又分了六份儿,是雇佣那些人的。钱不老少,金条、银元的。回到住处,柱子棉裤、棉袄全拆了,把钱和金条缝进去。银元藏在口袋和大衣里,往身上一穿,柱子快走不动了,像个熊,柱子就傻笑起来。

舜姬在等柱子,站在那儿特别扎眼,柱子说:“担心你不来,吓坏我了。”舜姬脸就红了。买票上了火车,人多,把柱子热成了猩猩。棉裤棉袄脱不了,柱子说:“真热。”舜姬笑。就抢了一个坐,舜姬坐坐,柱子坐坐。坐了三天车,出了站台柱子坐马路上不想走了。上海叫人兴奋,舜姬说:“我第一次来呢。”柱子熟悉,跑法租界租了处带院子的宅子。两层小楼,舜姬说:“呀,太大了吧?”柱子嗤嗤笑,说:“咱有钱就住。”舜姬古怪,没那么高兴,说:“是银行的钱吗?”柱子尴尬,怎么就尴尬了,有点儿鬼魅,柱子也说不好。柱子说:“不全是。…”舜姬懂事儿,不多说,做饭去了。柱子有更上心的事儿,说:“舜姬,咱们是拜天地,还是去教堂注册啊?”舜姬的脸成了杜鹃花,说:“拜天地吧。…”拜天地的事儿柱子也不懂,问了弄堂里的奶奶,奶奶笑歪了嘴,说:“侬俩个小东西是私奔的呀?”舜姬吓得否认,柱子说父母在南洋,没法子呢。摆香案,遥拜父母、拜天地。柱子买了点心、糖果给了奶奶,回家蜜月去了。舜姬臊得脸粉粉地,第二天还没消。柱子说:“舜姬,中国有句话,说人这辈子最美的几件事儿,有一件叫洞房花烛夜。我算懂了。…”舜姬腾的脸又红了。柱子想不出女孩的身体怎么像无磷鱼那么顺滑。不差钱的日子都好过,吃吃喝喝,逛街买东西。日本人、洋人柱子见多了,没感觉。转年舜姬生了个胖小子,这家伙有点儿怪,不哭,眼睛四下看,有点儿诡谲。柱子不安,说:“他咋这样啊?”舜姬喜欢死了,说:“别胡说啊,一个小孩一个样。”小孩一出生,柱子就被鬼魅缠上了,他偷看小孩时像个鬼。晚上柱子脑子里都是往事,折磨人了。有件事儿叫柱子想起来了。柱子在张作霖的柳子待过,十五岁,小孩都想显摆自己,攻一个屯子,柱子往地窖里扔了棵手雷,炸死了五口人,就有个小孩。柱子惊梦了,一下坐起来,看见儿子满脸血,大叫了声。舜姬一把拉开灯,说:“咋啦?”儿子睡得好好地呢。柱子大汗淋漓,说:“做梦了,你睡吧。我抽根烟去。”柱子有点儿迷瞪,舜姬叫他去看看。柱子说:“我没事儿。”出去溜达,给舜姬带回个保姆,说:“胡婶帮你照顾孩子。”舜姬用不着,人家来了,舜姬不好赶人家走。胡婶挺好的人,很能干。舜姬和胡婶推着婴儿车去市场买菜。俩日本女人给孩子吸引了,喜欢地了不得,啦呀啦呀地逗小孩玩。俩流气男后生胆也肥,说:“喜欢和哥我生一个。”日本女孩吓一跳,脸通红,离开了。一个日本老头看见了,说:“混蛋,光天化日的!”那俩嘻嘻笑,说:“到了晚上,咱们一样。”不想他们打架,舜姬说:“你俩别说了,快走吧。”这俩喝马尿了,见舜姬更漂亮,说:“咦,今天美女下凡啊。”日本老头要教训他们,上来了。那俩嗖地抽出刀来了。胡婶看眼呢,突然上前拦下,说道:“老老实实地走吧。”谁也没看见胡婶做什么,俩后生的刀到她手里了。那俩酒醒了,惊跑了。过来俩巡捕,胡婶儿把刀给他们了。舜姬和柱子说了。柱子吓一跳,说:“她会武功?”舜姬也不知道,说:“胡婶不说,你可别问。”柱子会武功,功夫不弱,柱子不喜欢,极少练,除非喝糊涂了。

夜里柱子成了鬼,窗下,屋檐下到处是他的影子。胡婶儿照顾孩子和太太,没啥不妥的,柱子就去睡了。舜姬请了菩萨,摆了香案,柱子吓一跳,说:“这是干啥啊?”舜姬说是胡婶说的,保佑小孩,督促大人。怎么还督促大人?柱子觉得鬼魅,说:“她还说啥了?”好像也没说啥,舜姬说:“胡婶挺好的,有她在我轻快多了。谢谢你。”柱子后悔了,胡婶一来,还像到处都诡谲。到底诡谲了什么,柱子也说不好。柱子到院里抽烟,刮进张报纸来,新报纸。柱子出去看,没人。一看报纸,柱子头皮发麻。赵四给抓了,有照片。题目叫《调戏有主名媛落入主人之手》。赵四来上海了?柱子去了巡捕房。曹探长说:“你是他啥人?”一知道,曹探长叫他别打听。柱子拿出条烟,知道的就多了。赵四招惹的是张啸天小弟侯二的女人,好不了。柱子出来,顺子坐在马路上。两人都惊,惊完了喜,去酒馆了。顺子和赵四来上海两个月了,柱子在上海他们不知道。有钱,就找乐子。去四马路玩儿,碰上春妮了,喝多了,就看好赵四了。赵四个高,排骨鸡样,眼睛细长地像凤凰,有种特别的味道。两人开房出来,叫侯二堵着了。赵四就给绑走了。《民报》记者黄炳先在那一带溜达,又拍照,又发文,事儿给炒起来了。顺子找一个巡捕打听情况,巡捕不在,顺子坐马路上等。顺子说:“哥,咱们得救赵四儿啊。”又诡谲了,柱子一回家,舜姬一脸严肃,说:“柱子,你又和赵四和顺子联系了?”柱子头皮麻了,说:“咦,听谁说的?”舜姬不想说,不说又不行,说:“我看见那张报纸了。”大红袍上来,柱子喝茶,把事儿说了。舜姬说:“你想咋样啊?”哥们儿一场,不能不管。舜姬说:“我的话你也不会听,你去寺院算一卦,看看能不能管这事儿。”鬼魅了,柱子说:“你咋想出来的?”舜姬说:“每天给儿子和上香,求菩萨保佑,感悟多了呀。”儿子睡了。这小子也古怪,咿咿呀呀叫妈,从不叫他。柱子去寺院了,诡谲也来了,柱子看见满洲的那个和尚了。柱子梦游了一般。和尚说:“施主别来无恙?”老天,还记得他。柱子回礼,摇签,拿给和尚看。和尚肃然,曰:“施主理应向善,看来施主并未遵循,或有杀身之祸啊。”柱子看签,看不出这些来呀。一抬头,和尚不见了。柱子倚着墙,阳光灿烂,柱子脊梁杆子发凉。舜姬说:“你去寺院了?”柱子没承认。胡婶儿在洗小孩的衣服。舜姬说:“婶儿,你看他不会听我的。”胡婶儿说:“先生是要渡人,只是有些人渡不了。”柱子嘻嘻,出去了。柱子和顺子说:“救赵四,只有一招,绑了侯二交换人。”想了所有的招术,顺子没想出个办法来,说:“哥,行,我听你的。”盯了侯二三天。侯二出入国际大都会、四马路,身边人不少。柱子都想了,下手的机会太少。柱子改绑架春妮,是凑巧。春妮喜欢街对过的胡辣汤,郑州人,好这口。柱子说:“我一停车,你把她拉上来,捂住嘴。”春妮没敢惹的,顺子把她一把拽车上,春妮把顺子认出来了。刚要喊,顺子把杀猪刀抵她脖子上了。春妮吓一跳。车开着呢。春妮说:“你往后拿刀,我不喊就是。”到了一处僻静的宅院,把春妮架进屋里。柱子是头,春妮看出来了,说:“你们想怎么样?”柱子的打算第一是交换,换了不了,一命抵一命。春妮狐假虎威,说:“你杀我一个,你们全家都别想活。”柱子嬉笑,说他家都在国外。柱子说:“你写几个字儿,叫侯二放人,就没事儿了。”春妮不写,顺子从缸里抓了条蛇,春妮吓毛了,顺子说:“不写咬死你。”拿了春妮写的字条,柱子叫国际酒店的门童给侯二。柱子扮成了叫花子。一会儿侯二出来了,四个打手跟着,把柱子吓唬了一顿。柱子说:“人家给俺钱,俺给办事儿。”打个要饭的也没意思,侯二说:“你怎么告诉他啊?”柱子叫侯二写个条,那人看见他,就会现身。侯二心眼不少,进酒店写条子,安排人跟着柱子。跟柱子难了,转了会儿柱子没了。字条是空白的,什么没写。柱子被跟踪,顺子都看见了。柱子回到地下室,春妮给捆绑着,说:“快松开,姑奶奶要解手。”春妮解完手,柱子和顺子的表情阴冷。春妮说:“二哥怎么说?”柱子说:“不换。”春妮见顺子要捆她,说:“你们在,别捆了呀。”顺子还是捆,丢在床上,把蛇拿出来了。春妮害怕了,喊道:“俺都配合你们了,别杀俺啊。…”都是柱子演的戏,说:“侯二不换,你见过咱们,实在不能留你。这蛇剧毒,咬了你就昏迷了,心脏停了,就了啦,不那么遭罪。”吓尿了,春妮哭,说:“我知道赵四儿关哪儿,我带你们救他,行不?”安排好了,柱子回家了。舜姬在哭,柱子吓一跳,说:“咋啦?”胡婶和孩子都没了。孩子被拐了。这事儿稀奇,谁会要个小孩啊。胡婶下午抱孩子到门口,人就没了。柱子成了猩猩,肌肉绷绷地,脑子慢半拍,不知怎么办了。柱子跑出去转到半夜,什么都没找到。夜里柱子梦到那个鬼魅的和尚了,说他有血光之灾,离开上海为上。柱子去寺院了,和尚没出现。舜姬呆滞,在家抱着孩子的衣服。郎中来了,开了药,舜姬吃了,一会儿睡着了。晚上去救赵四儿,是处孤僻的老宅子,春妮给枪顶着叫门,俩小弟开了门,说:“呀,姐?”柱子把俩打手的枪下了,堵嘴捆了。救了赵四儿,出来麻烦了。碰上了侯二来审赵四儿。双方开了枪,柱子打死了两个,侯二的人火力太猛,赵四、顺子中弹倒地了。柱子就疯了,把六个人全打死了,还给侯二儿补了一枪。赵四和顺子也死了。柱子把两具尸体装到车上跑了。柱子连夜去了崇明,把两人埋了。回到家,舜姬没了,这一宿,柱子快疯癫了,流泪、喝酒,喝酒、流泪,像做了一场大梦。昏睡到上午,柱子起来到处找舜姬,还是没有。柱子张贴了悬赏告示,提供舜姬消息者,谢一千大洋。没有消息,柱子喝得醉醺醺,在街上晃荡。那天柱子要晕倒了,一只手把他扶住了,是那个和尚。柱子惊愕,说:“大师,救我呀。…”人就昏了。柱子醒来时黄昏了,枕边有张纸,说他太太在尼姑庵里,胡婶和他先前的儿子不要找了,太太已经怀了新孩子。最后一句是:“不可再杀生,否则没有回头路。”柱子也不知道是谁留的条子,和尚?柱子去了纸条上的寺院。舜姬在凳子上坐着,看见柱子就哭了。柱子也哭。住持姑姑说:“回头是岸,太太怀了麟子,你们回去歇息吧。”转年春天,舜姬生了对双胞胎,她好像不记得先前的事儿了,高兴地闭不上嘴,守着一双儿女。孩子一岁时,柱子去祭拜了赵四和顺子,和舜姬去香港和家人团聚了。有天晚上柱子做梦,醒来后好像顿悟到什么,应该是他遇见仙人庇护了。先前的儿子和胡婶没准是神仙。柱子开了饭庄,生意奇佳,每天免费向流浪的人提供热粥和包子。五十九岁时,柱子获得了英女王颁发的爵位。有些人是被天佑的,柱子应该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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