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味 | 唇齿之欢

张爱玲有三恨: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后“两恨”是有关风雅，透出文人对美和对艺术的追求，而被放在最前的“一恨”多少有些显得幼稚和天真——一代才女，人生中最痛恨的事竟只是不能痛快的大饱口福？

但事实确是如此，人类对美食的追求和对于食物求而不得的遗憾，真的可以成为心头一刺，如鲠在喉。

这让我想起菊花水蛇羹，一道顺德名菜，名字平淡无奇，制作的工艺也不算繁琐，但其选料是四个月精心栽培的菊花配上蛇肉。四月等成一道菜，与这相比，张爱玲的“恨鲥鱼多刺”倒也在情理之中，中国人对美食，总是不厌其烦，不惧其精。

食物左右着我们的生活，也被我们作为一种仪式，出现在各个场合。婚礼上的婚宴，年节时刻的团圆饭，离别时的践行餐，人生的每个重要时刻，食物都是最好的见证者。食可饱腹，食可让人忘忧，食亦包含人生百味，生命中的悲欢离合，人间百态，都与食物相依，在唇齿之间勾勒出独有的痕迹，也依托了太多的情感寄托。

一碗母亲做的白饭可以比满汉全席来得更为珍贵，爱人亲手下厨比酒店里精美的菜肴更让人心生喜悦，我们常说不要亏待自己的味蕾，不要亏待自己的胃，但更不要错过的食物中交付与你的感情。

精烹细作，山珍海味带来的是唇齿之欢，而饭菜里包含的感情，亦是带来另一种层面的唇齿之欢，这里包含的真情实意，是比好味道更难以得到的，这使四月一等的菊花也显得逊色。

作者：常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