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K大黄金周小分组”
“那等第三次认识吧”。陈令晗终于笑了，急忙挤上车。
假期模式开启，陈令晗每天可以睡到中午12点，然后窝在沙发有一眼没一眼地看下电视、刷刷微博，桌上放了一堆水果、薯片和辣条，浪费时间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南方的夏季总显得特别长，风扇呼呼地转着，厨房里老妈拿手打卤面的味道一阵阵飘过来，电视暑假档里的紫薇还在含泪：“你们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都没有和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尔康还在道歉：“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她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答应你今后只和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各种肉麻矫情的台词还在绕来绕去，陈令晗懒懒地在沙发上换了个方向侧躺，拿起手机瞥了一眼，有条新信息。
“令晗，我跟乐薇这个黄金周都没回家，过来临市找周臻玩了，你要不要出来一起？”是芮玲学姐。
周臻！
陈令晗手一抖，手机正正地砸到脸上，她不禁一声哀嚎---痛！她紧忙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看脸有没有哪里红了肿了，边拿手揉一揉，好像手机这一“砸”，倒把一些记忆给砸得更清晰了。
记得陈令晗刚升高三时，学校为了鼓励这届准高考生，特地邀请五位优秀毕业生返校开了一场座谈交流会，其中一位就是周臻。那个夏日的午后，他坐在小礼堂的讲台上侃侃而谈，意气风发，台下的小学妹们崇拜得一塌涂地。讲座结束后，大家都围绕着几位学长学姐问个不停，比如复习时间怎么安排、数学怎么提高等等，周臻被围绕到最后。
陈令晗很耐心地等着，安静地坐在台下，等到人群散去。
“学长，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眼见周臻正收拾好笔记起身，令晗赶忙跑上去。
教室里就剩他们两人，画面清楚又美好。
“你说。”周臻看着眼前这位扎着马尾穿着宽大校服手上还抱着大笔记本的清秀女孩笑笑说。
“你以前静不下心来读书的时候都怎么办？”
周臻有点出乎意料，呵，这么唯心。
“我吧，就算静不下来心也会一道题一道题地做下去。”
言简意赅，他的情绪从来就是不被放在心上的。
“好吧，谢谢学长。我也想考跟你同一个学校。”陈令晗壮着胆子，好像越是对着陌生人越敢说出自己心底的秘密。
周臻笑了，这个怯生生的小女孩跟当年的自己好像，坚定坦荡，只有一个前方。
“你叫……？”周臻伸手从她的怀里抽出那个大笔记本看了看，“陈令晗是吧，我在K大等你。”
陈令晗露出她的标准微笑，点点头接回本子，摆摆手说再见。
当时的她就是有一种冲动：我想让他记住我的名字。
想到这里，陈令晗忍不住甜了一下，好像有过去总是好的。
但有时要有多刻意，才能装作是恰好。她大义凛然地答应了芮玲学姐，特别想看看再见面，周臻会是什么样。
周臻安排“K大黄金周小分组”到临市有名的月人古镇一日游，这里有幽长古道、百年老榕、灵山碧水，还有可以钓鱼、烧烤、K歌、聚餐的农家乐，环境清静，给人一种可以晒晒太阳、来杯咖啡就能发呆一整天的惬意。
小分组可算出动了他们财院学生会的半壁江山---两位副主席芮玲学姐和张桥学长都到齐了，还剩一位神秘的美女副主席据说趁着黄金周出国度个小假去了。噢，组里还带了三只大一的“小尾巴”：乐薇、李俊杰还有陈令晗。
行程安排得很丰富，大家先趁着太阳不大的时候顺着古街走走逛逛，周臻和张桥、李俊杰六条大长腿走在前面开路，三人嘀嘀咕咕一派兄弟情深的样子，完全忘记后面要取景拍照磨蹭的姑娘们了，这几个好像无论长到多老，都很孩子气的姑娘们。
陈令晗有点失落，大半天过去了，男生女生各逛各的，周臻学长他竟头也没回一次，他们俩还没搭上什么话呢。
景区越来越商业化，一溜儿的小吃饮品店。游客很多，周臻和俊杰停在一个奶茶档口前，回头问散在后边的女生要喝什么。
“我要奶盖，乌龙茶，去冰少糖。”乐薇一串儿说下来，然后小声叨叨，大长腿们终于想起我们了。
“我一样”，令晗接过周臻的眼神，省事儿就好。
排队等饮料的时候，芮玲学姐还给两个小学妹普及了一个小知识，她说奶盖茶又叫“答案茶”，给你买奶盖还能帮你摇匀的人，就是能给你幸福的人。
这些二十出头的大学女生似乎很热衷于分享一些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小迷信”，比如过隧道时许愿很灵，比如情侣拍过大头贴的会分手，比如踩到井盖要轻拍肩膀三下否则会有坏运气，比如考试周不能穿绿色衣服否则会挂科等等，好的坏的反正都记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真是喝过这么多奶盖茶，依旧过不好这一生啊。”乐薇吐槽，“怎么就没有人给我摇一个呢？”
“好好好，等下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芮玲学姐笑了。
“要不我们就在这店里休息下吧？现在太阳也大。”张桥学长看到女孩子们脸都晒得通红、拿着路边发的宣传单使劲儿扇风，体贴地建议道。
“同意”。乐薇举高双手表示附议，挽上身旁的姑娘大步往店里走。
两杯奶盖刚做好，周臻从档口往店里走，右手晃了晃其中的一杯，走到她们落座的桌前，很随意地把那杯摇好的奶盖茶放在陈令晗面前。
“学长学长，为什么一杯有摇一杯没呢？”乐薇不嫌事大，略带调戏的语气抗议道，一副八卦小组组长模样。
“我懒啊…”周臻推开椅子坐下，“而且你看起来手劲大。”
“哈哈哈哈”。这个乐薇聪明不成，反被群笑了一把。
如果说一块糖可以给人四次甜蜜---得到它时的一次甜蜜，慢慢剥开糖纸时的一次甜蜜，把糖果含在口中的一次甜蜜，以及后来想起它时的一次甜蜜，这时候陈令晗尝到的，应该就是看着身边的“糖果”想入非非的甜蜜吧。
“要不我们来玩真心话接龙吧，正好让大家互相了解一下。”过了一会儿，芮玲学姐提议道。
“好哇，怎么玩？”李俊杰闷闷地一上午以来，好像终于提起了兴致。
“这样，我们抽签轮坐，前面的人提出问题，顺序下一个人快速回答并提出下一个问题。”芮玲学姐补充到。
“了解”，乐薇永远是一群中反应最快、行动力最强的那个，只见她跑到档口吧台那儿要了一张空白纸和一支笔回来，迅速撕成6张编上号码，“来吧，让我们互相伤害吧。”
桌上散落六个小纸团，大家分别伸手去拿，不知是默契还是什么原因，坐在对面的周臻和令晗竟抓上了同一个，两人手碰在了一块儿。
套路！陈令晗尴尬地缩回手，却见周臻把那小纸团推到她桌面前，道了句“女士优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择开另一个小纸团看。
乐薇抽中了一号，接着是芮玲学姐、俊杰、周臻、令晗，最后是张桥。他们按顺序围坐，开始游戏。
乐薇：“吃西红柿炒鸡蛋的时候，你先吃西红柿还是先吃蛋？”一如既往，调皮如她。
芮玲：“鸡蛋。粽子吃甜的还是咸的？”
俊杰：“甜的。额，喜欢足球还是篮球？”
周臻：“篮球”。
陈令晗松了一口气，暗暗想到大家都还不熟，这就好办了。
谁知周臻竟问道：“你外号是什么？”
WHAT？？怎么不按套路出题，陈令晗愣了一下，见周臻给她使了个眼色催促，她心一急，脱口而出：“豆芽”。
扑哧一声，乐薇不克制地笑了，“为什么叫豆芽？”她上下扫了一眼，陈令晗怎么着也有个165cm，哪像棵面黄肌瘦发育不全的小豆芽，“你这……图文不符呀？”
大家都笑了，陈令晗紧忙接口：“诶，你这是下一个问题了。”转身对着张桥，得指望这个初次见面的学长救场啦：“学长，我想问你在大学这两年，觉得最有意义的事情是什么？”
张桥：“认识你们啊。”
“切～”芮玲和周臻异口同声不买帐。
“自觉遵守游戏规则啊，这得说真心话呢。是吧，周臻？”芮玲学姐给周臻眨了眨眼，好像是早就洞察一切，两人心领神会。
这位看起来清冷寡言的张桥学长，也跟周臻一样滑头呢吧，人以类聚还是真理。
“呃哼”，张桥假意咳了一下，“乐薇，轮到你了。”
他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乐薇刚喝了口水，差点喷出来，“张桥学长，你长这么帅，这么八卦不好吧？”
“愿赌服输啦”，张桥只怕没想让她混过去。
这时，桌上有个人紧张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一直以好哥们的角色绕在乐薇身边的人，一直想问而不敢问的问题终于有人替他问出来了。他故作镇定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乐薇，但她根本就没有发现。
“没有”，乐薇爽直地回答。
她不知道她的脱口而出，已经让一个人的心情从过山车顶掉到最底部了。明示暗示那么多次，两人之间的关系却一直像温水煮青蛙，不温不火着，没有比这更好，但也没有比这更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