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骑竹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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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嫌无猜

我是死活也不愿意承认，眼前这个挫样的男人，是和我从小长到大的，俗称竹马。

他多年不懈地跟着我，从幼儿园到高中，生死同班，以至于这么多年，我和他之间忽视了性别，差点忘了他是个男人。

上了大学，我终于摆脱他了。摆脱他的手段，可谓牺牲巨大！他考上了，我复读了。

他拿录取通知书那天，跑来我家，看我的眼神，分分钟要把我凌迟处死。他在我家吃饭，吃了午饭赖着吃晚饭，和我妈语重心长地说了很久，关于我的复读大计。

用我妈的话讲，彬哥为我的学习操碎了心。而我，没心没肺，丝毫没有高考失利的幽怨，满眼兴奋，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看小哥哥了，拥抱了久违的自由。

我低估了竹马的狼子野心，我的粉红色少女心，还没开始跳，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他在临走前的聚会上，当着一众同学的面，趁着酒意，平时没贼心也没贼胆的他，突然壮大了。他抱着我，温热的唇贴在我的唇上，酒气溢满我的口腔，耳边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他说，这么多人看着，看你往哪跑。

起哄的声音络绎不绝，拍桌子，敲酒瓶，吹口哨，气氛要多热烈有多热烈，起此彼伏的声音压的我气血上涌，气火攻心。可恨的是，那时的我，太年轻，被震住一句话说不出来，认他欺负了。

他亲完就跑了，一千多公里外的大学。我留下了，却再也没有小哥哥找我了。可愤的是，我隔三差五还能收到他寄来的试卷和试题，阴魂不散。不知道我作业写不完吗？不知道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吗？

在双重压迫下，我倔强生存，夹缝求生，终于迎来了自由。填高考志愿那刻，我果断填了与他相反方向的一千公里的学校。

我以为从此天下太平，看着蹲在我大学门口的男人。我知道，我失策了。

彬哥，你怎么来了？我突然有点胆怯，莫名的心虚。

来看看我的小青梅。他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土。

我这才意识到，我很久没见过他了，我复读那年，他刚上大学，我们都很忙。直到我上了大学，和他两千多公里，没见过面了，再见面就是现在，他长高了很多很多，也没有高中那么单薄。

我带他去学校附近的酒店，真的不是开房，只是带他先住下来，顺便让他洗个澡，他那一身火车里的泡面味儿，我是真不想靠太近。好在，彬哥也没做过分的举动，我才得已在他一米外晃荡。

彬哥在宾馆浴室冲澡，我才有点如梦初醒。看着他仅带了一个双肩包，褶皱的外衣扔在床上，我大致能想象，他坐火车一路挤过来的模样。

彬哥出来了，上半身还滴着水，腰腹间裹着白色浴巾，浴巾以上，是条理分明的腹肌。我咽了咽口水，撇过头。

彬哥嗤笑一声，说，从小到大你看少了？这会突然害羞了，到底是长大了。

我最受不得激将法，哪怕面红耳赤，我转过头，直勾勾看着他，看谁狠，我就不信你真敢脱。

靠，你狠！在浴巾滑下来的前一秒，我再次转过头。论不要脸，我向来不是他对手。

他从背包里拿出新衣服换上。好了，转过来吧，彬哥说。

我转过身来，蜷缩在包里干净的衣服皱巴巴挂在他身上。但白色的体恤和黑色的裤子，在他身上搭配的异常好看，哎，身材好的人穿啥都好看，我默默叹口气。

走，带我去吃饭，饿了一路。彬哥拿着房卡边说边出了门。对于彬哥此行的目的，我还没搞清，离我生日还远呢，肯定不是这理由，事出反常必有妖，只能见招拆招了。

我带彬哥去了学校附近人气最高的自助餐厅，彬哥负责吃，而我跟个丫鬟似的，负责按他的要求，不断来回搜寻食物。在他把面前的饭菜扫光三次后，满足地打了一个嗝。

我庆幸我是带他来吃的39.9一位的自助，不然此刻可能399不在口袋了。

有对象了？酒足饭饱的彬哥突然发问。

啥？什么对象？我满脑子的问号。

彬哥打开扣扣，我的空间动态里，三天前赫然有一条，“我喜欢某某，做我男朋友吧！”下面的神回复，某某居然回了一个“好！”

我突然想起来，立马掏出手机，一顿操作猛如虎，把说说删掉了。彬哥诧异地看着我，说，解释一下。

跟朋友玩游戏输了，得按她们的要求发个说说，挂三天，不能删。

那怎么不回我消息？

我回了呀，你看，“最近忙，课程巨多，回聊。”

我上面那条信息是啥？读给我听听。彬哥抬了抬下巴示意我。

“动态解释一下，有新欢？”我慢慢读了出来。

嗯，我刚解释了，输了游戏。而且，游戏规则不能和别人解释。我看着彬哥，后颈冷风嗖嗖。

彬哥一句话没说，提脚走人。我一路小跑跟着来到宾馆。

老板，退房。彬哥拿出房卡给老板。

老板诧异地看着我俩，我一把夺过房卡，跟老板说，不退不退。拉着彬哥往里走。

嘿，亭亭？你，来开房？

好死不死，遇到了死对头，我强颜欢笑，嗯，我哥来了。

甄美打量着彬哥，哪门子哥哥，情哥哥？

我懒得搭理她，拉着彬哥回了房间。彬哥一直不说话，让我有些怵。

我是你哪门子哥哥？彬哥揶揄道。

以前，你仗着大我三天，总逼我喊你哥哥，现在不认了？

迟亭亭，你有没有心？彬哥突然严肃。

应该，有吧。我支吾道。

如果没有，我把我的心给你，掏出来给你好好看看？陪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长这么大，现在会咬人了。

这是彬哥见我后，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我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么多年来，装疯卖傻蒙混过关，估计今天在劫难逃了。

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没分开过，没有青春期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久到生命里习惯了他的存在，我一直分不清，对他是不是爱情。

说话！彬哥突然大声。

我的思绪回笼，说道，你坐火车很久，要不先休息，迟点我带你去学校转转。

迟亭亭，躲到什么时候？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来吧！我猛地把他扑倒，硬亲了上去。

唇是软的，牙齿是硬的，看看舌头，我张开嘴，伸出舌头，准备一探究竟。

天旋地转，我被彬哥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什么意思？彬哥俯视着看着我。

找找爱情的感觉，看看这里，会不会砰砰跳。我指了指心脏处。

他低头，在我唇上厮磨了好一会。在我耳边问，跳了吗？

我木讷地点点头。

彬哥俯下身，下半身重量压在我身上，火热的硬物顶在我大腿处。

现在呢？彬哥的声音有点暗哑。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大脑一片空白，体内的血气直冲头顶，心脏处紧锣密鼓，快把鼓给敲破了。

脑子里灵光乍现，屈膝一顶，使出洪荒之力把彬哥掀翻，夺门而去，背后传来彬哥的叫骂声。

跑出宾馆，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我长舒了口气，微凉的风把燥热与面红耳赤慢慢吹散。

手机震动起来，彬哥发来消息，“迟亭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迟亭亭，老子断子绝孙了，你也别想当妈。”

“迟亭亭，你是真不解风情。”

“迟亭亭，我喜欢你。”

我看着手机里的消息，那句“我喜欢你”，像是在心里炸开了烟花。原来，不管多熟悉，还是会因为这样明目张胆的表白而欣喜。

你先休息，我上完课来找你。

现在回去是羊入虎口，我才不傻。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八卦已经传开了。不得不说，甄美同学的传播力没辜负她那张大嘴。

我刚回到宿舍，就闺蜜围住盘问。

听说你出去开房啦？

——嗯。

你和你哥哥开房啊？

——嗯，是的，还乱伦。

噗～闺蜜笑了，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我复读时，给我狂寄复习资料的哥哥吧，就是他。

哦～情哥哥，竹马来了。闺蜜拉长音，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是马，是狼。我纠正道。

哦豁？被吃干抹净了？闺蜜上下打量我。

去去去，想什么呢，把脑子里黄色废料清一清。

食色，性也。姐们儿，好好珍惜二次发育。闺蜜拍了拍我的肩。

我听着她的话，脑子早就神游到刚才宾馆那一幕，再次气血上涌。果然还是年轻，不经撩啊。

晚上我带着彬哥转了我的大学校园，没有手牵手，没有腻歪，我跟他像以前一样，他听我漫天胡扯。

我们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初秋的晚风有些凉。湖里传来不时传来几声蛙叫，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格外的亮。

我明天一早的火车回去。彬哥说。

这么快？我惊讶道。他上午才来，待了一天睡一晚就得走了。

你以为呢，姑奶奶，请了五天假，四天都废路上，两千公里，你当两百米呢。

哦，那早知道跟你及时行乐了。

良心发现？不晚，走，走，还来得及，行乐去。彬哥说完拽着我的衣服往回走。

我是真的欠，嘴欠，惹鬼治不了鬼。

看我不动，他松开了我的衣服，往下牵住我的手，攥在手心里。

迟亭亭，下次别跑那么远了。

就许你千里之外，还不许我有样学样了？

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不小，我想着和你一起上大学，双宿双飞，结果我一人千里之外了。你倒好，羽翼丰满不来找我，还逆行。

距离产生美。

迟亭亭，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是个美人。你一说话，我真想抽你。

那咋办，就这德行，你还要不要？

要，自己养大的童养媳，跪着也得养完。

噗，我笑道，不是青梅么？那句诗叫啥来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故意把“弄”字，音拉得极长。

迟亭亭，你要真有求，我必应，犯不着这么含蓄。

……

哥，我错了。

迟亭亭，你真是能屈能伸。

这技能没你厉害。

迟亭亭，闭嘴吧。

我的嘴被堵上了，我就知道，我不适合说话，早就应该被堵上。

心里的烟花又炸开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心跳同频。我知道，我是爱了。

彬哥走后，我们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联系，不同的是，多了宣之于口的喜欢与偏爱。多年以来，隐藏在屏幕后面的爱情，浮现水面，一汪池水，微波荡漾。

一个月后，我收到一封信，鸡扒的字，开头写着:

给我的小青梅:

迟亭亭，我是真想温柔点对你，但只要一想到这两千公里，我是真想打你。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自己的青梅，不能打，才堪堪按住自己上扬的手，你是不是该好好谢我。

你在学校给我老实点，不要沾草惹草，水性杨草，不要臭爱美，能多邋遢有多邋遢，你知道，我最爱你不洗澡。

迟亭亭，你那呆萌的眼神收一收，不是所有男人都吃你那套，除了我，被啃得死死的。

迟亭亭，不许笑。你笑起来那个小酒窝，跟针戳的一样，是针戳，不是真不错。

迟亭亭，我有点想你。

白天是你，晚上是你；晴天是你，雨天是你；软也是你，硬也是你……

……（此处省略1000字）

迟亭亭，这封信好好留着，我这辈子的第一封情书，交给你了。以后这是传家宝。世代相传，你对我不好了，我就拿出来，让孙子的孙子看看，你多没心没肺。

我要学习了，为爱情之崛起而奋斗。你也是，不要因为想我，废寝忘食，茶饭不吃，虽然我会很感动，但你好歹多混点奖学金，这样我去你那，就能吃399的牛排了。

敲重点！迟亭亭，不许偷懒，好好学习！

                                落款:  竹马是只狼

一惯正经的彬哥，突然来了封信，男人骚起来果然没女人什么事。我春心荡漾地躺床上看信，拍了张照片，给彬哥发过去。

手机震动，屏幕里赫然四个大字:记得回信！

我就知道，他哪会无利不起早，心黑得透透的。

此后两年，我和彬哥每月写着信，哪怕平日里扣扣每天都联系，也总会有说不完的废话，写在信里。

大三时，时隔一个多月，没有收到彬哥的来信，嘴上不说，心里记仇估计是女生的通病。

我低估的竹马的狼性，我看着他拎着大小包站在我面前时，我知道，这两千公里的距离，宣告结束。

不是说硕博五年？不读了？我问向他。

读，换个地方读。他指了指我大学的门头。

我看着他得意的眼神，说，要不，我也硕博连读，去你的学校？

迟亭亭，滚。

嘴角传来温热的气息，还有字句敲在心房的声音，迟亭亭，别再跑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