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刺(记录)
排队,门开了一个小缝儿,护士探出半个身子,把一个个伸着手臂中的单子接过去。
喊号,名字被叫到,所有的场合都没有在医院更期待更忐忑。
就诊。
“躺下,往下,靠我这边。”机械乖巧地移动配合着。天花板的格子冷漠地看着这床上躺下又起来的人,这床上来去的人神情大概相同。
脸上蒙了一块只留了两个洞的白布,视线看到的只有天花板的格子,竟觉得格子也亲切起来。
“有一个患者早上吃了牛奶面包,还没带检查报告,买了晚上返程的票,怎么办?改签车票吧?”护士的声音。
“不是告知必须空腹了吗?想啥呢?还不带报告。”医生的抱怨与质疑。
“改签就得多住一天,让等的吧。等到中午最后一个,早饭消化的应该差不多了。”医生的理解与无奈。
“别动了啊,双手放两侧。不要咳嗽不要吞咽。”医生边做消毒边说明注意事项,凉凉的,医生手里的金属,声音也凉凉的。
“打麻药的时候有点痛,放松。”医生很柔和,少了些不安。努力想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想那个早点吃的饱饱的患者,想门口还在排队的人,想自己的幸运。
扎一次,样本没取上,两次,没取上,三次还是没取上。针再一次探入,被麻药控制了的皮肤感觉像一块结实的布料,针钝钝的扎了进去,“取上了。”随着医生的确认,紧张的情绪和自己暂时被释放了。
出了诊室,捏着一张纸,几行字来回认真地读。十到十五个工作日去检验报告。
从身体分离出的组织样本将在某个器皿里,和放置其他人组织样本的器皿一起,送往化验室,就如同它们的母体,那些诊室门前排队的人一样。
陌生,又以群分。十几个工作日后,白纸黑字再一次宣告不同人的走向。
恍的想起《饥饿的游戏》的荒诞,人生大概就是游戏,命运的规则,选择谁抛弃谁,未知。
捏着那张纸离开医院,电梯上上下下,人们个个都手里拿着不同的单子或装着CT片的袋子,或焦虑或匆忙,极少有笑容。
余下的只有等待,等待本也是生命的一部分吧,所以还是要悟开,不惊不怖不畏,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