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随着年岁的增长，已变得越来越少做梦。偶尔有梦，总发现自己还坐在老屋的长着青苔的石阶上玩。

几年前回去看过老屋，印象里的大房子，其实也不大，就是两层砖瓦和木头造的小楼。原来两边有厢房，后来也拆掉了。

前一段时间，听家人说，村里打算把我家老屋建成老年会。一开始觉得有点不舍，后来想想，反正没人住，拆掉变成别的用途，也不错的。

原来村子中心的一些人家，现在都把房子盖在更宽阔的地方。我小时候，大家的房子都靠得近。我家后面是山，大树，左边比我家地势高的有几户人家，右边地势低的有一个大道地，有不少人家。前边也有一户人家。大家住的很集中。

小时候，我和附近人家的一些小伙伴，在石阶上，找些青草，瓦片，野花玩过家家。我不太爱运动，就看别人踢毽子，跳绳。记忆里，我踢毽子就能踢一个，然后就掉了。怎么踢，练习，就只能接一个。跳绳也不太会。看到小姐姐们跳绳跳得好的，在边上羡慕，特别愿意给她们当绳杆。

我们也喜欢在老屋后面的大树脚下玩。绕大树跑着玩，也会在大树的巨大的根上爬来爬去。没人一起玩的时候，独自看黑蚂蚁，沿着树皮爬上爬下地，运食物，和它们的同伴打招呼，也能看半天。

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分大树是谁的，动不动就会说，这棵是我爷爷种的，是我家的。分了好多次，好几年，终于分清楚那棵大树是我爷爷种的，回家向父母求证过，哪棵树是谁家的爷爷或太公种的，心里稳当起来。每次路过大树脚，就会和别人说，这棵是我家大树。

许多年后，回到家乡，到老屋附近走走，到大树脚走走，发现每棵大树上钉着一块铁牌，上面写着古树，朴树，六百三十年，古树，六百一十年…最年轻的大树也接近六百年。原来我们一直叫沙发树的大树，学名叫朴树。并且肯定不是我爷爷和太公种的。应该是上代太太公种的。这个小小村子，至少也有六百年历史。

好几年没回家乡了，不知道老屋附近变化成什么样。在老屋时，有一群我的小伙伴。努力想了一下，映入脑海是我和她们追来追去，玩。然后又记不得多少了，有些少时伙伴的模样，似乎记得，又觉得可能不是那样。

我的小伙伴们的老屋应该也都没人了吧。大家都搬到外面住了。大多数都像我一样，离开了老家，在不同的城市里生活。

记忆里，老屋贴着一些有年代的画。老屋里晚上很热闹，总有一群大人在聊天，村子里的乡亲们，远路来的亲戚。我爸妈炒南瓜子，泡茶招待他们。他们聊些家长里短的事，也聊天南海北的有意思的事。

我外公和我的一个堂舅喜欢在我家喝酒，我妈做些接力，热上一壶酒招待他们。我堂舅一喝酒，脸就红，但他喜欢喝点酒。我外公喝酒就容易和我妈说往事，说着说着就开始大小声。然后我外公就生气的往外走，我妈就让我跑出去把他追回来。这样的故事一遍一遍地演。我外公依旧会忙里偷闲，到我家喝酒。

那时，我虚岁四五岁，小短腿，要跟上一个气吁吁急吼吼的转身回家的大人，得要赶的多快啊。每次当我从村东头追到村中央，马上到村西头，快到外公家才追到他时，一肚子气。两个大人说着说着，一个把另一个气跑了。跑了就跑了，一个还让我一个小孩子去追另一个。

我大学时，体育其他项目都不行，长跑却一直不错。就是那时练的吧。

记忆里，从老屋往前，往下走，路面铺着青色的鹅卵石，清水从各户人家屋边的小沟渠流过，然后就到一个大的用青色鹅卵石组成的有美丽花纹的大平台。平台下面有几户人家，前面是一座山，叫前山。

大平台是有名字的，我却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