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的作用
文艺的作用
关于这样一个论点,可以一直追溯到古希腊的先哲们。而往后,我甚至也能确定,它会被一直谈论下去,甚至每个存在的人都可以对此发表自己的独特理解。因为,我想,在众多我们赖以生存的事物中,文学和艺术应可说是永恒的。
在柏拉图的摹仿说里,存在着三个世界:理式世界、现实世界和摹仿世界。既然现实世界是对理式世界的摹仿,那么文艺便是摹仿的摹仿了,所创造的仅仅只是“欺骗性的外观”。这一理式论的哲学原理,也是最基本的理念和准则:艺术应引导人走向真理和知识。柏拉图试图告诉我们:我们热衷的文艺就是个虚无的概念,必须依赖于现实。因此其作用必须有着实用价值和现实意义。也因此,真正的文艺就应该是求真、向善、表现美的,这样才能达到“引导”的目的。
同样地,亚里士多德也认为摹仿艺术可以传达真理的。与柏拉图不同的是,他在悲剧论中提到悲剧的作用是“通过引发怜悯和恐惧使这些情感得到疏泄(或者“陶冶”、“净化”,也就是kathasis卡塔西斯),也就是说文艺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表达和抒发情感,对于创作者和接受者都是如此。只不过对于创作者,更多的是抒发,对于接受者,更多的是疏导。
贺拉斯在其著作《诗艺》中提出明确提出寓教于乐的原则。且不论这个原则是否得到后人的认可或施行,这个观点的提出本身就阐明了文艺与生俱来就肩负着的两个任务——教育和娱乐——现在看上去像是两个对立面。
在后期文艺复兴开始之后,人们愈加相信文艺所具备的道德教化作用。文艺复兴时期巨匠但丁从基督教神学的象征隐喻的言说方式中得到启发,强调文学作品的多义性及其道德与神秘意义,在《飨宴》中提出“四义说”:字面意义、讽喻意义、道德意义和神秘意义。尽管我们对神秘意义的具体所指也许并不清楚(可能和宗教有关,因为处于中世纪末期的但丁的作品本身就具有梦幻的神学色彩),但是我们可以看到但丁承认文学艺术具备的讽刺现实和道德教化功能。另外在薄伽丘的《十日谈》中也明确强调了诗本身的创造价值和教化作用。意大利的西德尼在《为诗一辩》中为诗的价值和意义做了坚决辩护。他认为“诗是一种说着话的图画,目的在于教育和怡情悦性”,这仍然在强调文艺的教育与引导作用。
在中国古代,对于文艺作用的讨论也不下其次。唐代韩愈柳宗元等提出的“文以载道”便与以上观点不谋而合。
与以上所列举的不同的是,意大利的卡斯特尔维区罗抛弃了“寓教于乐”,也不再说明道德教化,而是直言不讳地指出“诗的发明原是专为娱乐和消遣的”。这个让我们不得不联想起康德的“游戏说”,但康德针对的是文学的起源,可是对于文学的作用是否也能只是“游戏”呢。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如果接受文艺的过程仅仅是为了娱乐和消遣,恐怕那应当是最低等的接受吧。在文学作品里已经有很多作家指出这种接受,或者是阅读的弊端。
在但丁《神曲·地狱篇》中,第三层的贪色者里就有一起阅读书籍而互生爱恋的一对恋人——弗朗采斯卡和保罗——只不过他们之前的关系是嫂嫂和小叔子。尽管但丁对他们极其同情,可仍然将其放在了地狱里。这难道不应该看作但丁对文学阅读或文学创作的指责?还有更值得注意的当属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整部小说情节的渊源就是堂吉诃德把阅读中的骑士生活当成了自己的生活,从而走上了不可思议的冒险之路。塞万提斯多次提及骑士小说对堂吉诃德的毒害,可要知道这并不是骑士小说存在的原意呀。因此,《堂吉诃德》,其实也在承担着它的道德教化功能。19世纪的法国文学家福楼拜的作品《包法利夫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这些人最后的沦落,并不是源于文艺的消极作用,而是因为把文艺看成了一种纯粹的生命的消遣,并借此疏导他们心中那惴惴不安的欲望。
所以,文艺的作用,究竟是什么?是娱乐,教育、还是讽喻?我认为也许兼而有之,可以概括为“疏导”。当人们在创作艺术时,对于生活、对于世界的模仿让人们得到快感,或强烈或轻微的情感都得到了抒发。而当人们在欣赏艺术的时候,当自己的生活经验或是未来期望与创作者的表达达到一致时,人们也会得到一种纯粹的快乐,因为内心的情感也得到了展现。当然,对于整个社会,文艺还有着它也许本身未曾预料到的教导和讽喻的作用,达到这一层面的文艺也许就可以得到公众公允的评价。但无论哪一种文艺,我想,它都是我们双脚能够站在大地上的理由。
在电影《死亡诗社》中,教诗歌的基廷老师说了一段振聋发聩的话,以此作为结语:我们读诗写诗,并非为它的灵巧。我们读诗写诗,因为我们是人类的一员。而人类充满了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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