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路两个选择
一条路两个选择
一
林坚与王瑶，这对共同度过了婚姻七年之痒十年之痛大关的夫妻，在即将跨越十年的结婚纪念日这天，决定分开，恢复各自的单身生活。
林坚和王瑶，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而决定恢复单身后，协商的结果就是，孩子依然跟着王瑶这个妈妈一起生活。林坚每个月把孩子的生活费打到卡上。
林坚打包了自己的衣物，明天一早就离开。
王瑶正在客厅里看书。
林坚坐在她旁边，看了一眼书皮，上面写着《一个人的朝圣》。这本书他很久以前就已经看过，他瞄一眼王瑶，印象中，她似乎只会看言情小说，什么时候，也开始看起了名家名作呢？
王瑶看着书，心情有点复杂。
她虽然是个爱静的人，却并不是个爱呆着不动的人，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得慵懒起来，日复一日的坐着，不再爱动，身材也越来越臃肿。
突然，王瑶放下书，越过林坚，走进卧室，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林坚坐在沙发上，对于王瑶的无视，心里不是滋味。他看一眼沙发上的书，这本书，就算她现在放下了，一会还是会拿起来看的，可是，把他放下后，她几乎就再没正眼瞧过自己了，他活得还不如一本书了。
王瑶翻找东西的动静有点大，林坚忍不住走进卧室去瞧瞧：“你在找什么？”
王瑶没有理会他，刚才想起他私自更改自己QQ密码的一事，心里是越发的恼怒和记恨。
她不是个爱记事的人儿，所以，自从有了QQ后，她一直在上面记录生活。
林坚却突然发脾气，把她的QQ密码给胡乱改了一通，然后，她就失去了这个号码。
她又不是他的附属品，他凭什么这样处理自己的东西？
王瑶翻找着，终于在一个天蓝色的旧背包里翻出她的单车骑服等旧日用品。
她一件件拿了出来，往身上比划了下，发现居然还挺合身的。由于保管得好，现在也还是可以直接穿戴。
林坚看到她翻找出来的物品，所有的语言就卡在喉咙里。她的还在，他的呢？
林坚也翻找起来。
还好，在另外一个同款的天蓝色背包里，他也找到了他的旧物。
林坚抬头看一眼专心穿戴的王瑶，喉咙里仿佛有东西堵住了一般。
王瑶试过所有物品，把东西仍旧装在背包里，起身，走出房门，拿起钥匙，打算去楼下的车棚看看。
林坚来不及处理好自己的背包，看到王瑶起身，赶紧跟着站起来，走出房门，也拿起钥匙出了门。
王瑶来到车棚，从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提出一辆满是灰尘的单车。
林坚看了看，也从里面提出一辆灰尘覆盖的单车。
王瑶拿来抹布和水盆，开始冲洗单车。
冲洗完了，开始检查起单车零件。
林坚看看依然视自己为空气的王瑶，只好自己拿过抹布和水盆，自己洗干净自己的单车。
洗完单车，林坚看看还在处理着单车零件的王瑶：“去单车铺子修一下吧，有些零件生锈了，得更换。”
王瑶没有答复他，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起身，推着单车就走。
林坚推着自己的单车，也跟了上去。
“先放这里，明天一早再过来骑走吧。”单车师傅一边忙着换车胎，一边示意他们把车放到一旁。
林坚又跟着王瑶，回家。
“孩子去了夏令营，我们明天再去骑行一次，好吗？就像以前一样？”林坚伸手按住王瑶去拿书的手。
王瑶静静的注视着林坚的眼睛，扯扯嘴角，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的人，居然还提议一起去骑行？
“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再留下一次难忘的旅行？”
王瑶笑了笑，心里嗤笑一声：“随你！”
“那我去准备一下？”林坚心里欢喜。
“老规矩吧。”王瑶摇摇头，用力挣开他的手，拿起书本，继续看起来。
林坚沉默的看了一会王瑶，才走出门去。
夜了，两人依然分房而睡。
一早，王瑶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才刚刚泛白，客厅里却好像有了灯光。
王瑶呆愣了好一会，才起身去洗刷、换衣服。
那时候，他们刚结婚吧，两个人的世界，很小，又很大。
两个人做什么都要一起去做。每天下班后，回到家里时，虽然已经六点半了。两人会相携着，一起去家附近的市场，挨个店铺看一看，挨个菜问一问。从市场的入口，不知不觉转到市场的出口，看看手上，依然空空如也，于是，又转回去，重新看一次，才会把当天的晚餐、明早的早餐和午饭的菜给买到。
回到家里，一个人煮饭，一个人弄菜。
两人，没有什么讲究，很少炒菜，一般都是一锅熟。有时懒，就拿着饭煲当碗，拿汤锅当碗，一人一口，把饭菜、汤给吃掉喝光。
至于家务，谁有空，谁愿意去做，谁就做，他们从来就没有因为这些生活的琐事而争吵过，从来就没有过不可调和的分歧。
想这些做什么呢？王瑶摇摇头，看看镜子里木然的一张中年妇女的脸，感觉是那么的陌生。
以前的以前，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连回忆都无法完整了。
走到客厅，饭桌上，居然摆着包子、米饭等早餐，虽然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好歹也是有得吃。
王瑶没有理会坐在饭桌另一边的用眼光殷切地看着自己的林坚，而是沉默的坐下，低头吃饭，心里却嗤笑不已。
什么好聚好散？只是不够爱，不够恨而已。没有直达到心底的伤痛，才可以无心无肺的漠视。
人呢，都到了分手的地步了？何必还惺惺作态？要留什么好印象？要换回什么好形象呢？早干嘛去了？
王瑶吃完，把一次性餐具放在桌面，就起身回房去做准备。
王瑶走出房门，背着背包出门的时候，林坚也背着一样的背包，跟在后面，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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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林坚往前骑着车，看着路边陌生中带点熟悉的风景，心里忍不住感叹了一下。
物是人非，路还是那条路，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曾经的绿荫，更加的绿荫了，手指般粗大的小树已经有拳头大了。路边的小花，不知道已经随着经济的发展，潮流的流行，换了多少造了。
而曾经青涩的人，都成了父母，脸上不再喜形于色。
林坚朝旁边看了看，王瑶竟然又落后到自己后面去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居然在离自己一百多米以外的地方。
两眼四处张望着，一双脚，慢悠悠的，仿佛在看风景一般，缓慢而悠闲。
她不会是在和蜗牛比赛吧？林坚想着，放慢了速度。
那时，他第一次参加骑行，也就是在这条刚刚开发出来的绿道上骑行，他新来的，谁也不认识，只是怀着一腔热情，跟着大家，使劲的往前骑。
在他前面，有个女孩，特别的开朗，车子骑得飞快，笑声爽朗，和旁人的说话声，清脆动听，不时的传到后面，让人听了，觉得心情愉悦，骑行的疲惫也就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去到目的地的时候，林坚不动声色的坐到了女孩的旁边，和她搭上了话：“你经常参加骑行活动吧？”
“哪里啦，我这是第一次参加呢。”女孩诧异的看着他：“你见过我？”
“没有！”林坚突然觉得自己搭讪的话，非常的老土：“我也是第一次参加骑行。”
“哦，看得出来。”女孩点点头。
“我看你和大家都挺熟悉的，和他们都能说上话。”林坚赶紧又解释了几句。
“那是，我这人，自来熟这优点是挺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女孩哈哈一笑。
“王瑶，你可别欺负新人！”王瑶旁边一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我是第一次参加你们的骑行队嘛。”女孩不服气，委屈得眼睛一眨一眨的：“他又没有问我，是不是和你们是朋友。”
哈？林坚有点尴尬，也只好跟着眨眨眼，难怪她和他们每个人都能相处得很好，就像是熟悉的朋友一般，原来，他们真的是熟悉的朋友。
自此，林坚经常去参加骑行活动，一来二去，和骑行队员们，越来越熟悉。
而那个女孩，也就是王瑶，却不会每次都参加，而是不时的会来一次。
林坚每次看到她，都喜欢跟在她旁边。有时，还会和王瑶比赛，看谁在固定的时间里，最快去到终点。
他们总是比肩骑行，至于输赢，当然是王瑶赢的多。
林坚不愿意把王瑶远远的甩在后面，也不愿意自己离她太远，于是，他和她的速度，总会非常的同步。
现在，林坚放慢了速度，前行着，等了很久，王瑶却依然还没有骑上来，和他并肩同行。
林坚再次回头看去，他放慢了速度，王瑶竟然也把速度放慢了。他们之间，仍然是隔着不远也不近的一百米左右的距离。
林坚瞬间觉得索然无味，就像你看到一盘菜，很喜欢，很想吃，旁边却有人，一边用手捂着嘴，一边用嫌弃的眼光看着这盘菜一般，再多的兴致，也就一点点的消散不见了。
其实，他不见得有多喜欢骑行，只是，骑行的时候，他不仅能身心舒畅的放松心情，还可以一夜无梦的好眠，更何况，遇到开心果一般的王瑶，他可以高兴一整个星期。
于是，为了可以开心一整个又一整个的星期，为了有可能的相遇相见，自此后的每次骑行活动，他都没有缺席过。
林坚回头再看了一眼在身后，慢行得仿佛随时会停下来不骑的王瑶，心里一睹，脚下用力，飞快的往前面骑去。
“啪”的一声，林坚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在摔倒的那瞬间，他心里想着，幸好，是他骑在前面，如果骑在前面的是王瑶，那可真的是糟糕透顶了。
那次，王瑶大笑着，猛的一阵加速，一个不小心，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以为，王瑶会哭得稀里哗啦的，平时，她看到虫子就吓得大叫大跳的。谁知道，她却只是苦笑了下，即使发现自己扭到脚了，她也仅仅是叹口气，调侃自我，觉得她是过于兴奋了，老天要让她冷静冷静，所以才给她制造了点小磨难。
至今，他还清晰地记得她当时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
也是那一天，他送她回家之后，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
两人确定关系后，王瑶参加骑行活动的频率，和林坚变成了一样，都是每次活动必定参加。
一直到后来，他们结婚后，王瑶怀孕了，他们的身影，才慢慢的淡出了骑行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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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王瑶缀在后面，看着林坚摔倒在地，她愣了愣，看到林坚躺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动作，心里不由一惊，赶紧骑车冲向前去。
林坚仰躺在地上，看到王瑶一脸着急神色地蹲下来，他只是一脸平静的笑笑。
“你没事吧？”王瑶想伸手去扶他，却又不敢，手伸到半路，又缩了回去，木然的脸上，居然有了长久以来，难得一见的惊慌失措和难过。
看到王瑶的样子，林坚突然觉得，这样躺着，也挺好的，他突然就不想学她那样，用坚强去掩盖苦难。
“你打120吧！”林坚听见自己对着王瑶，发出了清晰的指引。
“哦，哦，好，你别急，我马上打。”王瑶瞪大了眼睛，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林坚目不转睛的盯着王瑶的动作，笑了笑，未等她打通电话，笑着对她说：“别打了。别担心，我没事，就是累了，想躺一会。”
“那你先躺一会，感觉难受了，我再打电话。”王瑶抬头去看林坚，眼眶里湿润非常，她点点头，挂了电话后，在林坚的身旁，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路的前方。
林坚看着心情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的王瑶，问她：“如果我从此下身不遂，你会照顾我吗？”
王瑶很坚决的摇摇头：“不！我至多会帮你申请救助，给你请个保姆，或者，送去护理院。”
林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走吧，今天没有心情陪你骑行了。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再躺一会。”
王瑶转头，静静的盯着林坚。
林坚无奈，用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好的。”王瑶转过头去，站起身，往后面走去。
林坚回头看着，等王瑶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后，低头看看左脚，苦笑了下，拿出电话：“你好！我受伤了，大约摔断了左腿，麻烦叫救护车过来……地点在……”
林坚放下手机，又躺回地上，看着头顶上越来越炙热的太阳，闭上了眼睛。
良久良久，他听见一片嘈杂声，睁开眼，身边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他笑了笑，依然一动不动，一边继续笑着，一边回答着他们的问题，然后，被搬上了担架，进了救护车。
当他躺在普通病房，正看着左脚上厚厚的一层石膏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抬头，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迎着他的目光，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是林坚先生吗？”
“是的。”
“我是你的特聘护工，在你住院期间，负责照顾你，如果你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
“好的！谢谢！辛苦你了！”林坚对他客气一笑。低头，打开刚收到的一条短信，上面，是这个护工的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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