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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自习课,突然开始下雨。放学时雨下的更大,学校门口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樊星没有带伞,也没人来接,当然他也并没有之指望谁来接。喧嚣过后,走的没剩下几个人了,周围才安静下来。樊星趴在桌上想等雨停,或雨小一点再走,否则全身淋湿一定会生病,他讨厌自己动不动就发炎生病的身体。座位在最后一排,尽管他长得瘦小,被前面同学挡的看不清黑板,老师也没有把他换到前面。对于老师来说,这孩子有点奇怪。他长得清瘦秀气没有男孩子该有的阳刚之气,不爱说话也不爱笑,眼神忧郁性格内向,在学校也没有朋友。时常生病,他似乎常被欺凌却从来没有开口向老师求助过。问他什么总是“嗯”一声,没有明确答复,似乎很是自闭。问的急了就用一种木讷空洞眼神看着你,似乎你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但连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样的眼神令人十分压抑,总之这是个不讨喜的孩子。
“咔嚓!”雷声炸响,樊星在电闪雷鸣中惊醒,看着空空荡荡的教室,茫然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哪儿。
他抬眼看了看黑板上,墙壁中间的挂钟,7:47 教室里只有他自己,六点放学现在整个教学楼都没人了吧。他看了看窗外,大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雨滴疯狂落下,砸的楼下花池上的棚子噼里啪啦作响。
“就是他!”突然教室后门闯进来五六个人。
其中一个樊星认识,是二班的王亮,剩下那些奇形怪状的小流氓,应该是他在校外认识的大哥,或者是隔壁高中的混混,看上去年纪都不大。
“这小子不知好歹,把小美都气得休学了”王亮跟他大哥控诉着。
池美跟樊星同班,小太妹一个,聪明漂亮家里有钱,就是不学好。整天不是打架斗殴寻衅滋事,就是逃学泡吧处对象。樊星转来第一天就被她瞄上了,隔三岔五带人堵着樊星,今天送瓶饮料,明天送盒蛋糕,连吓唬带骗的想占人家便宜。平时被她搂搂腰亲亲脸樊星也就忍了,反正自己是个男的也不算吃亏。上周末团建活动,她愣是借着拿耗材的名义,把樊星骗到她家,最后樊星动手打了她,才得以脱身。
虽说是下手不重,但池美再怎么乱来,也毕竟是个女孩,还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孩,樊星的行为对于她来说,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她以为自己百分百本垒,结果不仅没能拿下,反而被揍了一顿,里子面子都丢了,学也不上了,就整天在家寻死觅活的。作为他的青梅竹马资深舔狗,王亮发誓要给樊星点教训。
樊星看着他们朝自己走过来心道不妙,暗暗伸进桌格里,摸出一把美工刀。然而他还没站起来,为首一个青皮头一脚踹在他的桌子上,将他堵在了墙角,其他四个一拥而上,抓住他的双手将他按在桌上。
“小逼崽子敢在你彪哥面前玩刀”青皮夺过美工刀,在樊星手腕上“唰”的划了一道口子,血一下涌出来。
樊星皱了皱眉,没有出声。这帮流氓毕竟年纪也不大,没什么种,就刚才那下其实都没有樊星自己划得狠。
“我操?小逼崽子挺有刚儿啊”青皮叼着烟,朝樊星喷了一口烟,抓着烟头狠狠的按在樊星手臂上。
樊星漠然的看了看他,仍然没出声,好像痛觉麻木,好像仅仅是觉得他们厌烦。他就是这样,分明没做什么,却让人很受刺激。青皮在他手臂上连续烫了几下,最后因为用力过猛烟灭了,樊星仍然没有出声。
“我他妈就不信了”青皮踹开桌子,一把拎起樊星摔到墙上,吩咐手下“亮子,守门口,看人来就给我撵走,你们俩给我按住他”
樊星被两个混混扯着手臂按在墙上,他原本就想好了,池美这个事,不做个了结,王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今天让他们揍一顿,能换两天消停日子也行。这些混混,也不过是几个未成年,能狠到哪去,还敢打死他不成?然而人的邪恶程度却不是他一个14岁的孩子能想象的。
“不怕疼是吧”青皮说着又点了根烟,猥琐的从上到下瞄着樊星“胳膊是不怕疼,那儿也不怕疼么?把他给我扒了!”
樊星闻言立刻条件反射的挣扎,没有哪个孩子能承受这样的侮辱。很多校园暴力事件中,比起肉体的伤痛,对精神上折磨造成的伤害更加难以治愈。
倏忽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雷声炸裂,电闪雷鸣间好像窗户也跟着碎裂一般。
“不要!”樊星突然挣扎着大叫起来“滚!别碰我!”
盛赫咺凌晨才睡,没一会就被叫醒跟着忙乎了一天,原本困得不行,被樊星的尖叫声吓了一跳,立刻没了睡意。
“别怕别怕”盛赫咺怕他乱动碰到左手背的输液管,赶紧抱住他。
“啊!”樊星尖叫着挣扎,疯了一样,一口咬住盛赫咺的手臂。
“呃……”这一下着实不轻,立刻就见血了,盛赫咺忍着剧痛把他禁锢在怀里,极尽温柔的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安慰做噩梦哭闹的妹妹一样“宝宝乖,不怕不怕,哥哥在这儿呢,没事儿没事儿……”
他像哄孩子一样轻声细语安抚了半天,好不容易让樊星停止了挣扎,仍然神志不清但似乎感觉到了这个人在保护着自己,缩在他怀里不断的颤抖着,手背上输液针已经回血了。他搂着怀里的樊星一边安慰,一边伸手关了输液管调节器开关,按下床头呼叫器。
“干啥呢?醒了就闹妖”护士看上去年纪不小了,她的帽子边跟其他护士也不一样,推着车进来,有点不高兴“走廊就听见你们这屋叫唤”
“不好意思,姐,麻烦您快给看看“盛赫咺满脸赔笑“做噩梦吓着了,针管碰了一下”
“不省心”护士利落的扯下樊星手背上带血的针管“你还闹呢,你哥都要担心死了”
樊星似乎醒了,又好像没弄清楚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刚在的梦里,他抓着盛赫咺的袖子,泪眼朦胧像个惊恐而无助的孩子。
“别动啊”护士给樊星扎上止血带,消毒棉刚一接触皮肤,樊星条件反射的缩回了手。
“听话”盛赫咺哄着他,轻轻拉起他的手腕,朝护士一使眼色“不疼啊,就一下,听哥哥话,哥哥数三二一,你就忍一下好不好?乖,就一下……”
樊星瑟缩在盛赫咺怀里,紧紧咬着嘴唇,右手死死抓着盛赫咺的袖子,像是抓着救命的绳索一般。没数到一的时候,护士就已经扎好了,直到拆下止血带,樊星才意识到,三二一是蒙他的,他也没注意到疼不疼,就是很害怕。
“好了好了,没事了”盛赫咺始终温柔的哄着他“不疼了不疼了,乖,再睡一会儿”
“都26了,还撒娇呢”护士在小本本上,樊星的名字后面标记了一下“你哥能跟你一辈子啊,自己长点儿心吧”
“谢谢姐”盛赫咺顾着怀里的巨婴,没法起身,只能点头赔笑“给您添麻烦了”
“看着点你弟弟,别让他再叫了,隔壁患者刚睡着”
“是是,太不好意思了”
护士嘱咐了一句,推着车走了。
盛赫咺就一直抱着樊星,轻声跟他说话,直到他不再发抖,才慢慢让他躺下。
樊星似乎已经清醒了,表情从孩子般的无助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漠然。他睁着眼睛没说话,盛赫咺也没着急,拉过椅子守在床边。
过了两三分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护士进来,说是护士长叫她来给患者家属伤口消毒包扎一下,樊星这才注意到自己给人咬了,还咬的相当狠。
“对不起”护士走后,樊星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看盛赫咺,毕竟自己发疯的时候,别人都会躲远点,很少有人能这么耐心的安慰,结果自己还给人咬了,一时间羞愧难当。
“小星星,你好点了么?”盛赫咺并不在意自己的伤,他妥帖的拿过一个保温杯,按开盖子,让里面的吸管靠近樊星嘴边“喝点水?”
“……”
樊星彻底清醒了,用平素那种充满嫌弃又困惑的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盛赫咺手里那带兜包的保温杯——宝妈强推幼儿园爆款,这还是个粉色兔子的——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审美很独特啊。
絮絮叨叨:杯具熊儿童款真的非常好用,我自己平时有正经的保温杯,但出门喜欢带这个,兜包和吸管真的很方便,虽然幼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