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会冷吗？

在知乎上看到一个关于准妈妈放弃化疗选择孩子的问题，下面有一个答案言及了独生子女可能要面临的残酷问题——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幸早行于父母，那么年老丧子的白发人余生将何以为继。留下一个孙儿尚能存有希望和温暖，不至于连生都也许会成为折磨。所以有时候独生子女身上承担着更重的责任，因为他们的生命在属于自己的同时，也是父母的幸福与支撑所在。这样的现实有时候想起来真是让我觉得可悲可叹。

孩子是父母的延续，人类这样一代代地繁衍了百万年，然而这种用血脉连接起来的无坚不摧的铁链却让我觉得厌烦。比起动物，我们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我们既是世界的一部分，我们的自我也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我不知道我的自我与社会是不是没有很好地结合在一起，但比起温暖的莉莉丝之卵莉我更愿意成为自我的存在。

从古至今，人类慢慢从群体的社会进化出个体意识的强烈存在，从部落至上、国家至上、集体至上到个人主义、自由主义，从苏格拉底之前对自然的探索到对人的伦理与社会的思考，从中世纪对神的咏叹到文艺复兴对人的赞美，我们从来都是越来越关注自身。就像是一个稚弱的婴儿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逐渐拥有我的存在。

我们走了百万年，这么长，这么久，在这个被誉为前所未有的繁荣的时代，为什么我们的生命还是寄放于非我们本身的存在之上呢？我们活着，因为孩子，我们追逐，因为金钱，我们喜悦，因为得到，我们悲泣，因为失去。我们的生活有千千万万的理由，千千万万的借口，但最重要的那个从来不是我们自己。甚至，我们可能都没有自己的存在。

可是，什么才叫自己的存在呢？那个为丧子而恸哭的不是我们吗？为爱情而轻生的不是我们吗？为钱为名为权为欲的我们不正追逐着我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了吗？脱离了世界的自我本就是不存在的，我以世界来定义的自我难道会出错吗？或者说正是因为有了自我才有了我的世界，我为我的世界献出的一切乃至生命皆是无可指摘的自然而然。

可是啊，那个外部世界和我们真的是如此契合无二吗？那个我以为完完全全由我定义的自我是不是其实只是世界的虚影呢？你迷失在世界里，于是以世界作为自己。这个谎言看起来如此真实，以至于有时候穷奇我们一生也没法发现它是骗局。在这样的意义上，可以说不会醒的梦境就是真实。

那么这样就好了吗？我说不好，也有人说很好，本来人生这种东西就是只有活它的那个人才有资格做选择和评判的。可是即使洞穴里的人一辈子不出来，外面的太阳还是会一直，我们走了那么远，在路途中慢慢觉醒自己的存在，虽然我们很多人还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相处，但在不知多久的未来，我们一定能够处理好自我与世界的存在。就像是长成了成熟的大人那般。

不过这真的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人生对大多数来说，想的清楚却又不够透彻便会觉得肺腑冰冷，所以要么糊涂要么从宗教或从孩子身上寻得一些永生的慰藉，如此才能在日头下有几分暖意。

这有错吗？当然没错。这崇高吗？或许崇高。

这脆弱地如同梦幻空花般的美丽生命。

——END 2014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