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忆
院子,对于北方的人家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院子有大,有小,不过它们都是方形的,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它也装满了人情味。
我家的院子,不大,却也不小。院子里加上我家一共有六户人家,外加一个小库房。其他四户人家都有半大的孩子,他们都是和我一起穿开裆裤的小伙伴。另一户是蹬三轮的李爷爷,中年丧妻,无子,一个人住。
我的四个小伙伴,他们的父母都是老实的辛苦人。小霞,小美的父亲和我父亲都是装修工人,我们的母亲也都在家围着锅台转,专心照顾孩子和丈夫的吃喝拉撒。小梅和小伟家都是和生意打交道的,小梅家是收废品的,靠废品的回收转卖谋生。小梅的母亲腿有残疾,说话也不是很连利,但人是不错的。小伟家是搞马铃薯粉批发以及马铃薯粉条销售的,他家的生意做得蛮红火,他也算是我们当中的阔少爷了吧。我们五个“有身份”的小屁孩共同生活在这座规矩的院子里。
院子应该是捉迷藏的圣地了罢。五个充满活力的人精最爱玩的就是捉迷藏了,五个人,不多不少,捉迷藏再合适不过了。石头剪刀定输赢,输的找,赢的藏。找的那个人将眼睛蒙起来,数十个数,让大家藏好。数完了,就将蒙眼的手绢撤掉,全力的去挖掘。找的人奋力挖掘,藏的人也不甘落后,想破脑袋的找暗地藏,谁的暗地晓得好,谁就是最后的胜出者。我们把整个院子的结构图装在自己的脑子里,随时搜索可藏暗地,不光在院子里到处藏,屋子里也不放过,床底下,衣柜里,只要是能藏的地方,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藏了再说。父母们也从不呵斥我,纵容我们在家里捉迷藏,即使是三头六臂的母亲也默许了孩子们捉迷藏。除了捉迷藏,女娃娃们还可以在院儿里过家家,跳皮筋等,能在院子里玩的游戏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转眼到了2010年,政府要对城镇进行动迁改造,我家的院子也在改造范围内,我们不得不搬迁到其他的地方,搬家就得分开,我们五个被打散了,我不知道他们是搬到东了还是迁到南了。从分开我耳边再也没有关于他们的消息,到今年,已经九年了。这次放寒假回来,在吃饭时,听母亲闲聊起来,听她说她九月在早市碰到过小霞的父亲,小霞的父亲比以前胖多了,还在干与装修有关的行业,开起了教材场,生意越做越大。还从小霞的父亲得知了小霞不读书了,自己开了美甲店,小美的母亲已是尿毒症晚期,小梅的母亲去世了,她也辍学出嫁了。至于小伟,谁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听着母亲的念叨,我的思绪早已飘回了童年,想起了我们五个人一起捉迷藏,跳皮筋,我们的母亲夏天在阴凉地织毛衣……
捉迷藏,跳皮筋的院子倒下了,院子里的人也变了,一切都成了新图画。再见面,我多半会认不出他们,脑袋里空剩下些有名字编号的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