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Yale在一块的日子
我和Yale, 已不见近四年了。
第一次相见是在体育课上,小组活动中我和他在一个组,他戴着方框眼镜穿着蓝色卫衣,估计看我也像是中国人吧,他兴冲冲地冲我跑了过来,大声喊着“Jason,Jason”(他肯定是在老师点名时记住我了)。我们互通了姓名,寒暄了一两句,便又一块投入到了游戏当中。
Yale是东北人,当我把我的家乡告诉他后,他看起来很是兴奋。我在想会不会是我们学校北方的华人比较少的缘故。我俩好起来了:无论是在校门口,还是在楼道操场,我俩只要相遇,他总会远远地挥舞着双臂,向我大声地问好,我问完好话音刚落,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过来,给我一个熊抱。他肥胖的身躯伴着他的小碎步,我也在紧紧地回着抱。随即便是话痨模式:你今天作业都有啥呀,你今天中午吃的啥呀,你老师是谁呀……体育课我俩都会早到几分钟,分组活动时我俩总会一个组;他擅长数理化生,他总爱给我讲他学理科的故事;一次中午他带了不少家里包的饺子叫住我,我俩就在艺术创作室里慢品;他会钢琴,想哪天为我奏一曲……
Yale很会吃。学校门口就是一条小吃街,我俩几乎吃了个遍。那是撑得最痛快的一周。上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打了,我俩立刻跑到门口集合,集体行动。学校对面的玉米卷(里面卷着蔬菜,酱料,大片的熏肉),纸盘披萨(他烤一张很大的抹了浓番茄酱的披萨,你要多少给你切多少,一般人两块就能饱了,调料自选他给你放,但是这店是个窗口且不能打包,你只能用手托着盛着披萨的大纸盘边走边吃),上头的汉堡王,披萨,点心。往下走还有赛百味的三明治。我原本是不太爱吃像奶酪这些比较发腻的东西的,在Yale的带动下我硬是喜欢上了。有一次我俩刚干完加了菠萝的披萨饼,他一个穿着兔子的玩偶服装的白人朋友,手里托着一个插了吸管的塑料杯正在慢呷。里面是粘稠的红色泥状物质,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后来才知道是草莓冰沙。没尝过这个的Yale立马兴奋了起来,问明白了白人小哥在哪买的后,立马拉着我要去买。
“可以呀兄弟,喝一喝正好消化消化食。”
“我们赶快去吧Jason!”
一人一杯冰沙(那杯子是真挺大的),坐在学校围栏外的一隅:这加拿大的草莓感觉味道一般,主要还是清爽凉快。我俩又买了包醋味的薯片。醋香缭绕,边吃边喝,酸甜交织。
感觉最奢侈的一次是在学校斜对面的越南餐馆,我俩要了两大碗面条,这越南面条挺爱放薄荷叶的,面和汤吃起来发甜,肉汤里牛肉还不少,加了一点点辣我俩就呼哧呼哧地大吃起来。薄荷叶我是第一次吃,我很快便适应了它的味道(我感觉这放薄荷叶和放香菜有异曲同工之处)。Yale夹着面条大快朵颐,吃得很开心。最后抱起碗来咕咚咕咚一口下去。我俩还没饱,又要了份大肠粉。
再往下走走还有个“Big Cheese”,店铺不大,但是一到饭点人就特别多。那天我俩赶早到了,屋子里人很空,我们要了最大份的薯条(我记得这个薯条号称是“两人管饱”),上面盖着特别厚特别厚的奶酪和黑胡椒粉,奶味十足,黑胡椒正好让奶酪和薯条变的可口(这大概就是这店名字的来历吧),再来上罐不知名的果味汽水。一边吃一边聊天。我笑着对他说你是个美食家,他也笑了。
可惜,这顿薯条餐是我俩的最后一餐。
凶残的病毒, 噩梦般席卷了这颗蓝色的星球……
今年过年,我在星球的这一端,用微信给他发了新年祝福,我俩在手机上,仍如之前那样,寒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