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和麦子长在一起,河流和河流流归一处
又一年高考出分和毕业季,突然翻到三年前这个时候写的旧文章,就随便聊聊。
麦子和麦子长在一起,河流和河流流归一处记得特别清楚,2013年的6月23号,我在武汉关山大道关南小区王盼同学的宿舍里。天气瓢泼大雨,闪电抽打乌云,雷声狂躁暴戾。我抱着电脑缩着肩膀一遍遍刷新,查分系统进不去。
手机不间断地响,各路问分数的人,平时八竿子打不着话都难得说上一句的亲戚,都跑来关心。最后给学校领导发了条短信,怂到电话都不敢打,想着发短信还能有个情绪缓冲,不至于在电话一端连句官方的话都接不下去。
后来,一切都没什么。现在想起来,好像也只觉得当初应该勇敢一点。
当时有个好朋友,考的不怎么好,犯文青病要去彩云之南上大学。家里人都不同意,劝了好久把他送到隔壁市里最好的学校复读,过了三天他铺盖一卷坐33个小时的硬座去了云南。后来聊天的时候我说家里人放心么,他说,就我爷爷说不要跟着人家贩毒(笑哭)。
今天看到各路官博说,最后一批90后也要上大学了。作为90后的空巢老人忍不住说一句,不管结果怎样,还是要去想去的地方,云南,内蒙,黑龙江,哪里都可以。年纪轻轻,头脑发热很重要,一意孤行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将来要是后悔了,偷偷扇自己巴掌也方便,总比遗憾强。
对我来说,时间真的过去很久很久了。从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到拆开录取通知书,到跟我爸一起踏进东湖的东大门,到现在成功下架。四个春夏秋冬,从武汉到西安,从西安到武汉,从汁水充盈的红西瓜,到落满白雪的大雁塔。从脱下学士服到一份正式的劳务合同。
麦子和麦子长在一起,河流和河流流归一处阿碧说,谁走到今天身上没背两个故事,有关信仰或是感情。都有故事,只是成长太克制。属于每个人的孤单心事,总是容易在每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苏醒,在又一个新鲜清脆的白天销声匿迹,沉沉压进心底。
我喜欢的少年慢慢老了,有一天他会长出啤酒肚,曾经玩转在指尖的篮球也会被扔进时间的缝隙,紧紧卡住;
我爱的爸爸妈妈外公外婆也慢慢老了,我察觉到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也把我们当成了肩膀,像小时候我依赖和信任他们一样;
喜欢的双肩书包和帆布球鞋旧了。喜欢的书和期刊杂志变了。喜欢的歌手的CD很久没有听了。也很久没有回家听唠叨和吃家常饭菜了。以前一张24块5的车票可以到,现在高铁都要七小时。
一直只会叽叽歪歪讲砍柴喂马喂猫喂狗的琐事,不会写故事。
高一的时候,和同桌邓小花同学窝在教室的墙角里编故事,编完互相交换着看,给对方讲创作由来头头是道,还兴奋地拿去投稿,石沉大海。后来尝试写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故事里有一个小村庄,有一条终年雾气氤氲的大河,人物设定和情节大纲写在薄薄的数学练习本上,写到后来半途而废,连之前写好的部分也弄丢了。
现在想起来,都是一些年轻美好的事,目的单纯,满腔热情。可能一直到生命尽头也不会放弃练习写一个好故事,把喜欢的人统统装进去。
高三那会儿,隔两天就能收到一封闺蜜的信,我称呼她媳妇儿(也是T里T气)。
矫情一点儿说,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关心我考的好不好,只有她关心我牙齿疼不疼,有没有按时去复诊。
一吵架就和好,一斗嘴就笑。很多年过去,很多人淡了联系,她最不像朋友的样子,就这么静静默默地陪在一起。她喜欢樱桃子。樱桃子的生日是5月8号,她是七月初三。
麦子和麦子长在一起,河流和河流流归一处whatever,反正再没有学可以上了。
昨天喜欢了很久的作者在公众号发起讨论,话题是“你毕业的时候,到底在害怕什么?后来怎样了?”
当时正好在吃饭,顺手回了一嘴:
刚刚毕业不知道有没有发言权。四月份写完论文通过视频面试一个人拎箱子奔来魔都,确定了公司不是骗子绕过各种骗子定了房子之后给我爸打电话请求经济支援。他满心牵挂,我怕他牵挂。
进公司实习,大家都是特别厉害的人有很漂亮的学历背景,说话时不时就特别自然舒服地蹦个我需要反应好一会儿的英文单词。
纯职场的陌生环境特别不适应,怕工作不顺利被开除,怕交不起房租,怕一个人没朋友孤独……
上周回学校领了毕业证,公司人事说马上签正式的劳务合同。有时候自己带饭,和同事们的午餐时间都变得很愉快。
下班地铁上接到我妈电话,信号的缘故说了不到一分钟挂断了,然后收到她的消息,说也没啥事,就是问你最近是不挺忙的,你爸说好几天没看到你发朋友圈了。
现在天不怕地不怕了。
麦子和麦子长在一起,河流和河流流归一处不要紧,按时吃饭,坚持看书,未来虽然不会更好,但我们可以变得更从容。反正我相信明天,麦子和麦子长在一起,河流和河流流归一处。
【END】
文/翁一梦
一个在魔都砍柴喂马喂猫喂狗的妹子说普通话的地方。
也许和茫茫人海中的另一个你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