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遇见光
文-不爱吃的奶茶
1.
机器发出有规律又冰冷的滴滴声，这是一间因为四周墙壁过于白而显得十分空旷的病房。过于安静的环境，悬挂的电视机里放着综艺，声音大到快要刺破叶未得耳膜。叶未满意的笑了，这才是有生命的地方。
病房的沉重被综艺里各种音乐、笑声所驱散 ，至少叶未是这么认为的。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出去外面听到这么热闹的声音。
门轻轻被护士推开，她有些不适应的摸着耳朵，轻皱眉头走向叶未的身边。
“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头有点痛”叶未张开发白的嘴唇用力又感觉无力的牵扯声带。
护士点点头，麻利的抽出叶未腋下的温度计，一双眼睛透过玻璃看着红线延伸到的红色刻度:“37.5度，体温正常哦。”
2.
“你还要在医院里多待几天，我们还要再观察你几天。”护士抬头看着病床上瘦到病服都勾勒出肩胛骨轮廓的女孩，不知这个女孩还能会活多久。她叹息，印象里，这为名叫叶未得女孩似乎没有人探望过她，看着病历本上“恶性肿瘤”的字样。护士眼里充满着惋惜:“你如果觉得身体有哪里不适就呼叫我。”
“那个，林护士，你可以陪我聊一下天吗？”
护士不解，看着叶未的眼睛放大，白皙的脸上带着乞求和期待，她欣然同意。
3.
两人聊得很开心，窗外的树梢抹上橘黄色，渗进玻璃的阳光渐渐变暗，直至消逝。叶未听着林护士合着肢体动作谈起外面的事情，某某地方举行了美食节，哪里的烧烤很好吃以及她要恋爱了。叶未点点头，听着林护士涨红的脸，眉毛舞动。听她高涨声音就知道她过得多开心，叶未的眼光充满渴望，像极了小孩望着自己得不到的糖，留下期盼的涎水。
“真好，好羡慕你。”
林护士被叶未那双羡慕渴望的眼神你得十分不好意思，她歪头，眼里对叶未充满好奇:“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吗？”
4.
叶未的眼睛失去光泽，变得暗淡。如果非要用词汇来形容她的一生大概就是孤独、可悲、糟糕!
1995年1月1日是叶末出生的日子，也是自己母亲的忌日。印象中，她父亲酗酒就会鞭打她。一只布满茧的大手舞下去，叶未就感觉是一座五指山想压住她，让她拼命用手抵挡。最后脸上是泛着灼烫感，嘴角冒出红艳的血。
有时候会被打得视线模糊，大脑变得迟钝，身上的红印紫印在侵蚀皮肤，牵扯神经发痛。
醒酒的父亲每次看叶未身上的青色红色也会谴责自己一直抱歉，然后再会给她做好吃的。她最喜欢父亲做的香煎土豆，土豆上面会结上一层锅巴，一咬，脆脆的皮下是香软的土豆。
可是，她还是会继续被父亲打。最严重的是那次，她父亲赌钱赌输一大笔钱。在她开心打开门迎接父亲时，一身酒气的父亲还未等到她叫一句爸就直接扯住那乌黑的长发。根根连着点点白肉一齐扯起，这是有痛觉的紧绷感。
“真是个晦气的臭东西!”父亲一口沫星子吐在地上，粗粗的眉头快要连在一起，黄色皮肤是凶煞的表情，模样十分狰狞。这一刻，她的父亲应该是想要她死吧。
叶未眼眶发红，她尝到嘴唇上的血腥味。
嘭!这是她被一股力量狠狠甩在结实的水泥地上的声音。
啪!这是她被父亲扯住头发后，手中花尽所有力气打她耳光的声音
咚!这是他父亲踹她骨头发出的声音。
即便父亲手上有一把盘缠的发丝，她眼睛肿得只能瞅见穿黑色衣服父亲的大概轮廓。也不能让他消气。
“妈的，你这个晦气的东西!是你害死了你妈!”
叶未感觉到一双有温度的手围着她脖子不断收紧，明明是一双那么热的手，为什么会可以毫不犹豫的用力收紧!再紧!
父亲那双布满血的眼令她怕到颤抖，掐在她脖子的手拼了命掐，她感觉自己意识快要迷糊，颈项部位难受极了。鼻子也不能呼吸，她张开口一阵阵哈气，眼里不断留下。
最后，父亲松开手后她贪婪大口大口呼吸，一盆冷水泼她的全身。一道道带血的伤口开始呼吸，让痛觉贯穿整个神经。
5.
19岁那年，叶未悄悄离开了家。一个人去过广东、浙江、上海。她有过被车站的骗子骗过几大百后只能休息在桥座下的经历，也有过找工作被中介骗过的经历。那时的她，涉世未深，被骗后就慢慢聪明了。
她努力赚钱攒钱。终于靠开了服装店，往后就是服装店越开越大。她没谈过恋爱，也不想恋爱，一心放在工作里。
叶未是在24岁发现自己身体有了变化，痰里带血，有时候还会持续发高烧。整个身体软绵极了，非常疲倦。
后来检查发现自己身体有恶性肿瘤，已经晚期。
6.
林护士眼睛冒出湿气，她看着叶未，一时间找不出该用什么话语安慰。
叶未不经意擦着眼角，她对着一脸复杂的林护士释重的笑着:“林护士，谢谢你听我的发泄。现在想来，我好想在死前问问我爸爸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说着说着，叶未声音变小，她低下头来，她心里早有了答案。
林护士鼻子发酸，她轻拍叶未的背，就像自己母亲有时在她工作失意时安抚她。
7.
叶未的床边现在空柜子上有了林护士亲手提过来的水果鲜花。如果有时间，林护士会为她削水果，一点点把皮削干净，把果籽剔出来。偶尔还会为她煲开胃粥，有时会花时间悄悄带她去散心。她们一起吃过叶未好久没吃过的火锅，小吃。玩过叶未想玩的摩天轮、碰碰车、旋转木马。叶未说:“这是弥补童年的遗憾。”
无论路途多遥远，林护士总是在自己分不清东南西北下四处寻找叶未想吃的。东门的糖水，西街的甜点。两人每天聊着聊着就笑了，叶未死白的脸上有了红润，她期待着每一天林护士的到来，电视机也渐渐成了摆设。
叶未的身边多了一个可以分享快乐孤独的人。
8、
一个晚上，叶未的床位发出呼救声。林护士赶紧跑过去还得等叶未说话就直接摸着她的头:“怎么啦？没发烧呀。”
林护士火急火燎的模样令叶未打心底笑了:“没怎么样，就是想好好给你说声谢谢。林护士，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你是第一个这么认真关心我的人，真的太谢谢你了。”
叶未握住林护士的手十分激动，这么热的手心血也热乎乎的吧。
林护士，放松的呼出一口气。笑着抱起叶未，安抚到她闭上眼睛。
第二天，叶未再没睁开过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