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离梦

北大·河边读书的女孩

1、

游女醒来的时候，卫鞅已经离开了。

她最终还是没有说服卫鞅同她一道去强齐，他如他所言，选择了弱秦。

“你不会成功的。”游女无力地说道，她明白他的抱负。

“但我不会后悔。”卫鞅坚定地回答，他明白她的担忧。

游女连连喝了三盅酒，卫风柔弱，她已然有了醉意。卫鞅将她抱上床榻，脱下自己的长袍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卫鞅情不自禁地叹道，“唉，不过今后再也见不到了。”

游女轻轻翻身，闭着双眼，两行泪珠，滚滚而下。

2、

父亲走来，打断了她迷离的思绪，“卫国已经待不下去了，该出发去齐国了。”

齐国，去秦几何？游女在心中发问。

屋檐淅淅沥沥地滴着雨水，变徵之声，怎么也变不回去了，游女轻叹一声，他都走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这样一个乱世，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为什么你还要选择一条死亡之路！

胸中纵有通天抱负，又怎比得上安心活上一日。

鞅，我最明白你，却又最恨你，为什么我会遇见你，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你的一切，然后离我而去！

你走吧，走吧，我也要走了，只要比你多活一日。

3、

秦国终于开始改革了，因为一个叫商鞅的人。他来自卫国。

商鞅很忙，却很充实，很开心，因为他遇到了嬴渠梁。他一身所学尽得舒展，天下终于要在他的手下改写，身为一名乱世谋士，他再无所求。

唯一令他惆怅的是，他无法与游女一起分享他的喜悦。

你看到了吗？我是对的，我终于要实现我的毕生所求了。

可是他离目标越近，心中越发失落。

怎么会这样？商鞅百思不得其解。

4、

齐国新君即位，后名曰游女。

秦抗魏与齐结盟，遣使臣名曰商鞅。

大殿之上，商鞅伫立良久无话，齐君不悦，后圆场道：

“鞅君面善。”

商鞅向前一步，拱手称道：“大王富有四海，王后贤淑良德，今秦齐一如当年秦晋之好，鞅不才，请大王赐臣齐女。”

齐王大笑：“允。”

众臣大笑。

鞅笑，后笑。

5、

曼青是个好女孩，商鞅一直叫她曼青儿。

曼青生下第二个孩子后，商鞅要把她送到齐国去。

“孝公一死，新君必杀我。”商鞅温柔地看着曼青说道。

“你死了，我也不独活。”曼青笑着对商鞅说道。

“你不是为我而活。”商鞅把曼青拥入怀中。

6、

齐国。

太后殿中，一黑衣客半跪在地。

“他要死了，就让我照看他的妻儿了？”太后游女说道，齐君早崩，她的儿子成了新任国君，她早已是一位政治母亲。

黑衣客从怀中掏出一封竹简，说道：“主君说一切尽在竹简中。”

游女翻开竹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去。

竹简中这么刻着：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卫风已逝，秦齐长忆。游女不知，卫鞅仍是。

7、

秦惠王上台的第一件事，就是车裂商鞅。商鞅被抓的那天，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商鞅直到死的时候，也一直在笑。

曼青儿抱着孩子，对游女说：“他和鞅真像。”

天又下起了雨，和卫鞅离开的那天很像，只是齐国的瓦比卫国的更冷更硬，游女怎么也无法安睡，卫风柔弱，卫风已逝。

8、

电话响起，我从梦中惊醒，她打电话过来，说：“找我什么事？”

我揉了揉眼睛，说：“做了个梦，想讲给你听，你听不听？”

她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