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不倒翁:育良书记未能实现的愿望

大火的电视剧《人民的名义》播完了,大家有的拍手称快,有的扼腕叹息。剧中的人物里,被议论比较多的是达康书记和祁同伟,今天要说的,却是高育良。

育良书记,因为他的老谋深算、左右逢源,从一个大学教师混到了相当级别的位置,当上了汉东省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甚至曾有希望问鼎省委书记宝座。但是,到头来,终于是被带走了,其结局不言而喻……
结局如此,对于一心向往获得更高职位的高育良来说,心中必然充满了失落和愤恨。他会怪谁呢?贪婪招摇的赵瑞龙,疯狂狠辣的祁同伟,老谋深算的沙瑞金,咬住不放的侯亮平……除了怪这些队友和对手,不知道他会不会怪自己。

在高育良心里,职位上的升迁是最大的大局。为了升任省委常委,明明知道美食城污染严重,仍然答应了官二代赵瑞龙的工程要求,从此人生被绑架。为了打造自己的政治资源,守住汉大帮的山头,明明知道自己的学生祁同伟已经出问题了,仍然一再推荐他升任副省长。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对于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学生侯亮平,也同意除之永绝后患。总之,由于对所谓“一片江山”的贪婪,他成了撞伤前京州市反贪局局长陈海的帮凶、公安厅长祁同伟犯下滔天罪行的影子指挥者。
虽然剧中情节没有让他亲口说出来,但他心里肯定是认为,当大官和做好人是不能兼得的。果真如此吗?不谈当下的人物,举一个历史上的“官场不倒翁”来看看----“事四姓,相六帝”的冯道。

冯道生活的时期,是唐代之后的动荡年代,北方有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等五代的更替,南方则有前蜀、后蜀、吴、南唐、吴越等十国的割据,史称五代十国。他早年曾效力于燕王刘守光,历仕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四朝,先后效力于后唐庄宗、后唐明宗、后唐闵帝、后唐末帝、后晋高祖、后晋出帝、后汉高祖、后汉隐帝、后周太祖、后周世宗十位皇帝,期间还向辽太宗称臣,始终担任将相、三公、三师之位。后周显德元年(954年)四月,冯道病逝,追封瀛王,谥号文懿。

请注意,在这种“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动荡时代里,冯道始终担任将相、三公、三师之位。
从当官这一方面说,他完全有资格当高育良的榜样,而且已经到了高育良求而不得的境界了。
冯道有没有为了能够当官,而舍弃了基本的做人标准呢?
实际上是没有,所以他在五代十国时期享有"当世之士无贤愚,皆仰道为元老,而喜为之偁誉"的声望。
后世虽然毁誉不一,但毁之者主要是出于忠君观念,而苏轼和王安石则称道他的做为。
最后,一起来看看冯道的几则故事和两首诗作。
其一:有人在街上牵着一匹驴子,用一块布写着“冯道”二字,挂在驴子的脸上,冯道看见了也不理。有个朋友告诉他,他却答道:“天下同姓名的不知道有许多,难道那冯道就是我?想是人家拾了一匹驴子,寻访失主呢。”
其二:明宗时,冯道为相。有个军吏,性格粗犷,在门外大骂冯道。冯道说:“这一定是喝醉了。”把那人叫进家来,酒食款待,面无愠色。
其三:有一次,李嗣源拿出自己心爱的玉杯给冯道看,上面刻有一行字“传国宝万岁杯”,冯道便说:“这是前世有形之宝,王者则有无形之宝。仁义是帝王之宝,古人说:‘皇帝的宝座叫做位,怎样守住这个位叫做仁。’”李嗣源基本上是个文盲,他听不懂冯道这些话,等他走了,找来别的人一问,才明白了冯道在劝谏他不要沉迷金银珠宝,反而对冯道更加器重了。
其四: 有一次,一位交情不错的将领看不惯冯道的道学家特质,将抢到的一位美女送给他,冯道不能推辞,于是让美女在旁边房子居住,后来寻到她的家人,才把她遣送归家。
其五:冯道与和凝同在中书省为官。一天,和凝见冯道买了一双新靴,便问:“花了多少钱?”冯道慢慢抬起一只脚:“九百文。”和凝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回头便骂仆人:“你替我买的那双靴,为什么要一千八?”和凝越说越气,冯道又慢慢抬起另一只脚,慢条斯理地说:“别急嘛,这只也是九百文。”冯道的靴子当然不是一千八,而是九百,但冯道却懂得回护别人,既照顾了同僚的面子,也保护了同僚的下属。

冯道流传下来的诗作,有一首《天道》:穷达皆由命,何劳发叹声。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冬去冰须泮,春来草自生。 请君观此理,天道甚分明。

另有一首《偶作》: 莫为危时便怆神,前程往往有期因。须知海岳归明主,未必乾坤陷吉人。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

身处复杂的现实中,很难说怎样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高育良这个影视人物和冯道这个历史人物的选择与得失,或许值得当下的我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