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的时代，焦虑的人

第【375】篇个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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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焦虑吗？

在这个普遍焦虑的时代，好像没有人完全不焦虑的，最多是程度深浅的不同。以至于连“焦虑”这个词都变成了近年的时髦词汇，就好像历史上的“三高”和近年的“抑郁”一样。

前者说明在那个普遍贫乏的年代，你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所以才有资格得上这类“富贵病”；后者在隐隐约约地暗示你并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冒乐天派，而是身上自带了某些天生文艺忧郁的气质——这在许多文艺青年眼里可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几年前我也一度相当焦虑，其中大部分都是由年龄的增长和某些手机应用所引起的。那时由于年近而立，心里时常莫名地升起一股先主刘备“髀肉复生”的感慨：眼看年纪越来越大，却依旧一事无成。

另一部分就来源于当时重度使用的手机App“得到”了：看着里面各路牛人开出的各种课程，貌似每一种都有学习的必要，而我的时间精力金钱又如此有限，深怕一旦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就被别人远远地甩在身后。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于是满心的焦虑应运而生。

顺便多提一句，后来“得到”的创始人罗振宇在网上被骂“刻意贩卖焦虑”，我虽然没有无脑附和，也觉得他多少是替这个时代背了黑锅，但同时也认为网友的指责并非全无道理。起码在最初几年，他至少有意无意地利用过大众普遍焦虑的情绪。从商业层面来说这无可厚非，但你既然敢利用就别抱怨随之而来的被黑被骂。

接下来就是连续三年的疫情。这种全球性灾难对每个人的身心都影响巨大，但却无形中减轻了我自身的焦虑。毕竟连这种大灾大难都有幸挺过来，还有什么可值得焦虑的？想想那些在这三年里离开的人们，我觉得再来焦虑实在不值得。

同时，这次疫情也让我真切地意识到关于“焦虑”的几件事。

首先，焦虑没用。除了影响个人的情绪和状态，而且多半还是负面影响，焦虑基本没有什么正面价值。它只会让你更焦躁不安，让你更毫无头绪，让你更加感到明明全身的力气却不知该往何处使。这很像开车时同时踩下刹车和油门，提速声音暴涨，发动机却一直在空转。你很努力了，但汽车纹丝没动。

焦虑了，然后呢？生活并没有因为你的焦虑而自动变好，事情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路还是得一步步走，问题还是得一个个解决。既然如此，还不如把焦虑那点时间精力拿来干点正事，说不定还能早点下班。

其次，焦虑很容易令人放弃思考，最终慌不择路，于是再一次随波逐流。人一焦虑起来，常常就顾不上动脑子了。眼看别人都在学习提升自己，于是我也不能落下，根本不管所学的东西对当下的自己有没有实际用处；看到别人都在疯狂内卷，于是我也不能置身事外，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被社会机器所淘汰。

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因为焦虑情绪的影响，加上人性中固有的从众心理，于是我们放弃了主动思考，凡事都乐于跟随，哪怕此刻领头羊正带领我们走向万丈悬崖。

说到底，我觉得焦虑产生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没有耐心”和“对事物的发展没有正确的期待”。也就是说，你羡慕甚至忌妒别人此刻的成功，并渴望立刻拥有别人此时拥有的财富、地位、权力或影响力。

你不愿意花足够长的时间来等待自己通过努力也能拥有这些好东西的那一天，或者你对自己最终能否成功获得这些好东西这件事没有正确的期待——毕竟许多事情并不是单靠人力就能获得你期待中的良好结果的，努力并不必然导致成功。奥运赛场上的每位选手都很努力，但最终能站上冠军领奖台的只有一位。

你当然可以以那些优秀的人为榜样，并以此激励自己。但你也要知道即使是他们，也多半不是一蹴而就就有今天的成绩，也是经过了经年累月的积累，所以你有什么理由要求现在就获得跟他们一样的成就呢？

并且你还应该知道，凡事都有概率，即使你付出的甚至比他们更多，也并不保证幸运之神就一定会光顾你。知道这一点，你才会对自己的所有行为有个合理的预期。

比如弹钢琴的那么多，但最终只出来了一个郎朗；写小说的那么多，但最终只出来了一个余华。我相信一定有人比他们更努力，但他们并没有获得幸运之神的青睐，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当然，焦虑也不是一点正面价值都没有——虽然确实不多。至少它能让我们保持“居安思危”的心态，而有些正确的选择正是在这种心态的加持之下才最终作出的。这就像是压力，大了固然不行，完全没有也未必是好事。我们需要注意的，只是不要被焦虑蒙蔽了双眼，然后被它牵着鼻子走上了邪路。

最后，一篇文章当然无法解决你此刻的焦虑，但我想提醒你的是，你多焦虑一分钟，就丧失了60秒做正事或者享受轻松愉悦的时间。作为一个成熟理性的人，我想你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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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