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人间
人们将影子放置在空旷的地上,每当风摇晃过一次灯光,便能将他们换掉一层,才只是一阵子没联系,想你便觉时日略长,事物的轮廓由远及近模糊走到清晰再往模糊去,像人与人间的关系。
那天我在夜市上遇见一个神秘的人,路过的时候就瞥了一眼,他便与我打招呼就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似的,起初我并不予理睬。
我走近时他又说:“今晚你要请我吃宵夜的。”
“我吗?”我指了指自己问。
“年轻人,来。”他腾出一个座椅示意我坐。
“我最近减肥,太晚就不吃东西了。”拒绝的时候编个理由总能让人信服。
“那你陪我坐会,我很久没有跟人聊过天了。”
他看着也没有很神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与我搭讪,这就很令我好奇想探个究竟。
“我能猜出你的名字。”他吃了一串烤面筋,那味道还有点香。
“不可能。”这谁能信。
“请我一条秋刀鱼?”
“猜对了请。”
“你的名字是三个字。”他说的随意,还不停地咀嚼着刚入口的食物。
瞎猜的,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你接着猜。”
“你没有很喜欢你的名字。”
这个确实也有点,算对。
“嗯,就还行。”
“你今年25了吧。”他突然转了话题。
“不是猜名字吗?”
“单身,不是本地人。”他没有理我。
“不是。”
他不说话了,目不转睛地看向我的身后,他的动作有些停滞,我也好奇地回头看。一个陌生的女子穿着素青色的连衣裙走了过来,微风吹拂时似有一股仙气跟随而来,有点好看。
“小伙子,两条秋刀鱼,我教你要到她的名字。”他直接把对赌的事情都改了。
“我要她名字有什么用?”
“你不是单身吗?”他挤眉弄眼地看着我。
“单身怎么了,我不要她名字。”
“那就一条吧,我教你。”
“得,陪你玩一下。”我真的就是想看一下他会耍什么花招。
“你先去让老板烤三条。”他提出这个要求,我有点没搞懂。
“什么意思?”
“烤三条,教会了,其中一条算你送我的,教不会我赔你两条。”
“那还有一条呢?”
“怎么,赔了你两条第三条还要拿走啊,当然是我自己吃了。”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我本来是不饿的,但是看他吃的那么津津有味就觉得其实也是多少能吃一点的。
“你等她点好东西了再准备。”我陪着坐了一会,虽然有点想但是什么也没吃。
那女子好像也是一个人来的,她点的大部分都是蔬菜,这让我想起你了,你说蔬菜不会胖,其实我一直很想吐槽,都来吃烧烤了还担心那么多干什么,但是你肯定会对我的疑问不屑一顾,甚至会说出心诚则灵,重在自律之类的话,整个话题会怎么开始又将如何结束我都想好了,既然总归要败下阵来不如就不自讨没趣了。
继续说那个女子,她点完蔬菜还点了一份锡纸豆腐粉丝,随后一个人坐在店外面的桌子旁等待着,那架势显得与其他光膀子穿拖鞋吃烧烤喝啤酒的都格格不入,附近几桌的客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还有的习惯性点评的,但她根本不在乎,这点也跟你像,洒脱。
“再等五分钟,你去帮老板把那女孩子的烧烤端出来。”
“什么?这算怎么回事?”
“你端过去,就问她,你是那谁谁谁吗?然后看她答应不答应。”
“什么谁谁谁?”
“这就要靠你了,你随便编一个名字吧。”
“她如果不答应呢?”
“不答应就对了,这时候你再问她叫什么。”
“就这么简单?”这么糊弄人的招式。
“就这么简单。”
“如果她懒得理我呢?”
“那你就说需要对一下名字才能给,她就会给你了。”
“这个能行才见鬼了。”见鬼。
“不行赔你两条呢,怕什么。”
我一想也对,“快去。”他又催促我一下,我先看了那女子一眼,知道她没发现我的举动便大胆的去了后厨,说帮忙老板当然乐意,轻易地将烧烤拿到手,靠近的时候我还有点胆怯,做了个深呼吸后还是端着烧烤过去了。
“你好。”我先客气的打着招呼,尽量伪装成服务员。
“你好。”她的声音蛮好听的。
我这时突然宕机,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你好?”她又说了一遍。
“哦,你好,你好,请问你叫莫妮卡吗?”我的天呐,我怎么这么蠢,怎么一时着急随便编出了这个名字,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叫这个名字的啊。
她忍不住笑了,还用手有意地遮挡着嘴巴,但没几秒钟就恢复如初了,“我叫林染。”她其实还想继续笑,应该是出于礼貌竟然忍住了。
“哦哦哦,是你了,给你的烧烤。”我把烧烤放在桌上就落荒而逃了,真的是很丢人。
“她叫什么?”等我回到座位那神秘人问我。
“林染。”
“好名字。”
“好什么好啊。”
“不好听吗?”
“好听,我是说你出的主意不好。”
“怎么会呢?你不是得到她的名字了吗?”
“是,但是我面子丢了。”
“怎么回事?”
都说了丢面子还要问,想让我重复一遍?那岂不是又丢一次?我才不要。
“没事。”我故意气愤地说。
“那这条可以请我吃了吧。”他夹起来一条鱼就整个的往嘴里塞,哪有那样吃秋刀鱼的,鱼那么尖那么长也不怕扎嘴。
就这样我陪着一个陌生人吃完了一顿烧烤,最后还真的是我“请”他吃的,在他风卷残云之后借着去卫生间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在才吃了一百多,而且我还学会了一招,就算是学费了,我离开的时候那女子已经走了。
这真是我们初识的故事,我每次都那么认真的讲,你每次都笑得花枝乱颤还摇头不信,说哪有什么神秘人,我其实也好奇呢,可故事就是那么发生的,而且那天我离开没多久又遇到你了,还是你先跟我搭讪的,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吗?
那会我在回去的路上一直纳闷神秘人和你名字的真实性,“罗密欧。”你突然上前拍了我的肩膀,一看是你,我羞的脸都红了,好在有夜色遮挡。
我们又刚好顺路,所以一起走了蛮久的,可是路不够了,我想能得到你的名字就足以让我开心的度过接下来的整个夜晚了,可我是比较贪心的人,还想要明天,后天,大后天,一直的白昼与黑夜。
真该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我太笨了,竟然忘了那么重要的事,我还会走那条街,总觉得还会有另外的神秘人叫住我,教其他的招数,然后再遇见你,是你,神秘人随便谁都可以,但最后需要遇见你,或许是你离开了这里吧,一想到最后都要分别我就又不想遇到你了。
没人会凭空消失,我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明明是人群挨着人群,到处充斥着吵闹声,望去又似荒芜,这个季节万物都在疯狂,若你再路过,请别管人间,毕竟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