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打铁炉的风箱被拉得呼呼作响

红色的火蛇拼命地往上窜

高高挥起的铁锤

重重砸在烧得通红的铁块上

一下，两下

锻造出老人最坚硬的柴刀

东方尚微微泛白

牛儿已迫不及待迈出了栅栏门

将柴刀往系在腰间的布带上一插

随意套上摆在墙角的草鞋

撕下前天的挂历纸

卷一把自家种植的旱烟

入喉的刺激让老人不由咳嗽了几声

惊得树头的鸟飞扑

让牛在山间奔跑吧

山间的每个角落

哪儿没有老人的足迹

牛儿摇着铃铛慢悠悠走在前头

老人挑着捆得整整齐齐的柴

慢腾腾跟在后头

日头早已升起

家中的老婆子刚晾好衣服

远远地听到铃铛响起

灶房的火星噼噼啪啪

还滴着露珠的自家蔬菜

翻炒几下，便是一顿了

鸡蛋呢

整整齐齐码在抽屉

那是属于外出的孩子的

老人家的狗也是有福气的

老人坐桌上吃，狗在桌下吃

牛和狗都是老人的老战友了

打猎  耕田  种菜

甚至到山对面的女儿家

狗都是撒欢儿在前面跑得飞快

它识得的路  可不比老人少了

可是，老人卖掉了最后一头牛

送走了相伴多年的狗

挂在墙上的柴刀

灰尘满满

老人

变成了一幅画像

从此

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