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神秘的匿名信
一封神秘的匿名信
作者:萨日娜拉格

夜幕低垂,白日的喧嚣与疲惫随暮色一同沉淀,整座别墅陷入沉睡般的静谧。育婴房里,摇篮中的女婴正双手抱着奶瓶,粉嫩的小腿随意翘着,“咕嘟咕嘟”喝得畅快,不一会儿就将奶液吮得一干二净。她含着奶嘴轻轻咂了咂嘴,睫毛像蝶翼般颤了颤,很快便沉入梦乡,小胸脯随着呼吸均匀起伏。
我轻手轻脚走出育婴房,推开书房的门。晚风顺着敞开的窗户溜进来,拂过颈间带着一丝凉意。窗外,月亮悬在墨蓝的天幕上,光芒虽不及太阳炽烈,却透着清冽的皎洁,将银纱般的清辉洒在庭院的草坪上,连叶片上的露珠都闪着细碎的光。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划破寂静!庭院角落的防护铁板被猛地撞开,金属震颤的余音还没散去,拉布拉多犬优优已从狗窝中窜出,对着院墙方向狂吠不止。紧接着,育婴房里传来女婴受惊的哭声,尖锐得像根细针,刺破了夜的安宁。
我心头一紧,顾不上探究声响的来源,转身冲回育婴房。女婴正蹬着小腿放声大哭,奶嘴滚落在摇篮边缘。我急忙将她斜抱在怀里,指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重新把奶嘴塞进她嘴里。小家伙含住奶嘴啜了几口,哭声渐渐止住,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又沉沉睡去。将她放回摇篮时,我注意到她攥着我的衣角不肯松手,指腹软软的,带着奶香。
回到书房,我正要掀开笔记本电脑的盖子,目光却被一个突兀的物件攫住——电脑盖上躺着个信封,蓝底镶着黑边,边角处泛着细腻的光泽。信封上没有寄信人地址,也没有姓名,只在右上角印着个展翅的鹰图腾,下方用烫金小字写着“少门主(收)”。
指尖触到信封的刹那,一股凉意顺着皮肤爬上来。拆开信封,里面是张同样蓝底黑边的信纸,右上角的鹰图腾与信封上的如出一辙。
信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墨色深沉:
致我们尊敬的少门主:
您好!
二十五年前,鹰门遭邪恶势力围攻,那场恶战血流成河,门徒溃散,老门主不幸遇害,您与母亲也在混乱中失散。
多年来,我们重整鹰门,终于寻得您的踪迹,却始终未能找到您的母亲。调查得知,您已结婚生女,但我们必须告知您一个真相:您如今抚养的女儿,并非亲生——她是您丈夫与闺蜜的孩子。
当年您生产昏迷时,他们将两个女婴调换。更令人发指的是,这对男女让您的亲生女儿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多次毒打。好在我们已将他们抓获,您的女儿也已被解救。
随信附上U盘,内有他们被囚禁及受罚的视频。请放心,小少门主被奶娘照料得很好。
另附少门主专属鹰牌一枚,请您于明日午时携那孩子前往鹰山。此刻,请收起怜悯,为您的女儿,也为鹰门。
您不需要知道的神秘人 敬上
信纸末尾的墨迹仿佛还未干透。我颤抖着摸出信封里的U盘和一枚巴掌大的铜牌,鹰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电脑开机的嗡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将U盘插进接口,指尖的颤抖让U盘在端口磕了好几下。
第一个视频点开,画面里丈夫明辰和闺蜜向雨萌被粗绳吊在房梁上,手腕被勒出红痕。向雨萌正张牙舞爪地嘶吼:“放开我!凭什么?我们同是孤儿院长大,肖雨凭什么有首富养父母?我好不容易等来领养,却被送去峨眉山当门奴!她算什么少门主?我看是冒牌货!”
话音未落,一条皮鞭“啪”地抽在她背上,血痕瞬间透过衣衫渗出来。执鞭的黑衣人冷声道:“少门主的名讳也是你配直呼的?峨眉山门奴也敢放肆!”
向雨萌疼得闷哼,却仍啐了一口:“她肖雨……”又是一鞭落下,这次她终于疼得闭了嘴,只剩粗重的喘息。
第二个视频里,一个女婴被奶娘抱在怀里,眉眼间竟与我书桌上那张幼年照片里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几个黑衣人围在旁边,有人递过温热的奶瓶,有人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女婴咯咯地笑着,露出两颗刚冒头的乳牙。
我盯着屏幕上的女婴,手里的鹰牌硌得掌心生疼。二十五年前的恶战、失散的母亲、孤儿院的过往、向雨萌为何从峨眉山下山、她与明辰何时勾结……无数疑问像藤蔓般缠上心头。
这时,指尖触到信封背面,似乎有凹凸的纹路。凑近一看,上面写着:“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梦的背后,又是另一番的天地,天地间的故事…………..”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却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柠檬草香——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
一个念头闪过,我摸出打火机,小心翼翼地在模糊处熏烤。随着温度升高,几行字渐渐显形:“雪山之巅,鹰门派!”
“雪山之巅,鹰门派……”我喃喃自语,低头看向鹰牌,图腾的鹰嘴似乎正对着某个方向。
拔下U盘时,金属接口刮擦的声音格外刺耳。我将鹰牌和信纸塞进衣兜,回到育婴房。摇篮里的女婴睡得正熟,可此刻看她的脸,竟觉得陌生又厌恶。这一年来喂她吃奶、哄她睡觉的画面突然变得讽刺,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心里翻涌的恶心——原来我疼爱的“女儿”,竟是背叛者的孩子。
不知睡了多久,女婴的哭声将我惊醒。窗外天已泛白,距离午时还有三小时。我起身收拾东西,背包里装的全是早就给“女儿”备好的衣物,此刻却觉得像在收拾一堆垃圾。
突然,屋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螺旋桨搅动空气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稳稳降落在庭院的空地上。飞行员探出头,拿着扩音器喊道:“少门主,请尽快上机,前往雪山之巅鹰门派!”
我走进育婴房,一把将哭闹的女婴从摇篮里抱出来。她大概是被我粗暴的动作吓到,哭得更凶了,小手在我胸前乱抓。我嫌恶地别过脸,将她塞进怀里,背上那个本不属于她的背包,头也不回地走向直升机。
一路上,我没跟飞行员说过一句话。透过舷窗,地面的风景在不断变幻:平原的绿意被黄土高原的沟壑取代,戈壁的黄沙又渐渐被连绵的雪山覆盖。那些雪山像沉睡的白色巨龙,脊背在阳光下泛着冰蓝,山间的云雾时聚时散,让峰顶若隐若现,透着说不出的神秘。
直升机靠近一座山顶时,一群雄鹰突然从崖壁间飞出来,盘旋着跟在机身两侧。它们的翅膀在阳光下展开,像一块块褐色的绸缎,直到直升机降落在鹰门院落,才扑棱棱地落在周围的岩石上。
我抱着女婴走下直升机,刚站定,一只雄鹰便振翅飞来,稳稳落在我的肩膀上。它的爪子带着轻微的力道,喙部蹭了蹭我的耳垂,竟有种奇异的亲昵。
一个身穿黑袍、戴着面纱的男人走上前,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领我走向密室。还没进门,就听见明辰和向雨萌的嘶吼声,混杂着女婴的哭闹。
“肖雨!你放过我们!我知道错了!”明辰看见我,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却被旁边的黑衣人死死按住。向雨萌也哭喊着:“小雨,看在我们孤儿院长大的情分上……”
我没理会他们的求饶,只是抬手捋了捋鹰的羽毛。雄鹰似乎懂了我的意思,发出一声清亮的啼叫。黑衣人立刻上前,用绳子将明辰和向雨萌的腰绑在柱子上。
我低头看着怀里哭闹的女婴,突然伸手将她身上的名牌连衣裙扯了下来。布料撕裂的声音里,她的哭声变得尖锐。我抓着她的胳膊,将这个一丝不挂的孩子扔进向雨萌怀里。
“妈妈……妈妈……”女婴哭喊着去抓向雨萌的衣服。向雨萌慌忙抱住她,眼神里满是惊恐。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的恶心终于找到了出口——这一年来我喂的奶、换的尿布、唱的摇篮曲,原来都给了仇人的孩子。
黑袍人带我走向密室尽头的门主宝座,示意我坐下。我刚落座,周围的门徒便要下跪行礼,被我抬手制止了。明辰还在挣扎,却被黑衣人用布堵住了嘴。
我将鹰牌扔在地上,“当啷”一声,铜牌突然迸发出黑边金边交织的蓝光,鹰图腾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像活了一样展开翅膀。紧接着,一道光鞭从牌中射出,“啪”地抽在明辰一家三口身上。他们疼得浑身抽搐,却发不出声音——光鞭似乎带着禁声的力量。
“少门主,如何处置他们?”黑袍人的声音隔着面纱传来,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我看着那三个缩成一团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死太便宜他们了。让他们在鹰门当一辈子门奴,世世代代伺候鹰门的人,偿还他们欠我的,欠我女儿的。”
明辰和向雨萌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可鹰牌的光芒突然变强,他们的叫声竟变成了“汪汪”的犬吠,像两条被驯服的狗。
处理完他们,我再也按捺不住,转身冲出密室,朝着黑袍人说的“主厅”跑去。奶娘正抱着女婴站在厅中,看见我进来,立刻屈膝行礼:“少门主。”
我几步冲过去,小心翼翼地从奶娘怀里接过孩子。女婴大概是闻到了我身上的气息,原本四处张望的眼睛突然定在我脸上,然后“咯咯”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一弯月牙,小手抓住我的手指,往嘴里送。
那触感柔软温热,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我盯着她的眉眼,那鼻子、那嘴唇,分明就是缩小版的自己。积压了一整天的紧绷突然崩塌,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
她似乎被吓到了,眨了眨眼,然后伸出小手,笨拙地拍了拍我的脸颊。
我抱着她,在主厅的地毯上坐下,任由眼泪无声地淌着。窗外,雄鹰的啼叫声隐约传来,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至于那封匿名信,那个黑袍人,还有鹰门过往的种种谜团,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不再重要。
我终于找到我的女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