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文章，负尽文人
窃你一段人生，
以救赎者的姿态。
一
林清颜坐在花园的青石板上发了半晌的呆，眼前的书稿还是一片空白。
她望着院内那一丛怒放的牡丹，怅然若失。
几只蜜蜂环绕在这一片花团锦簇中，它们贪婪地吸食着眼前的美味，似乎要将这花上的花蜜全部吸走才肯罢休。
此时的林清颜突然觉得自己就如同这些花一样，在被吸干花蜜后，即将凋零。
已经足足半年了，她还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名动天下的才女林清颜难道就真的江郎才尽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清颜，感到万分恐惧。
她才刚刚稍有名气，答应给青山书院的书稿也还没有顺利完结，她不想就此倒下。
不过，好在有舒稻。
舒稻是林清颜在一年前签约青山书院的时候招的一个侍候笔墨的高等丫鬟，颇通些文采，所以便被林清颜留了下来。
半年前，林清颜突然发现自己再也写不出任何文章了。
脑中所有关于文字的记忆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给抽走了一样。
也就是在此刻，舒稻站了出来，她递上自己写得文章。
林清颜惊讶地发现，那篇文章所有遣词，文风和行文习惯都跟往日自己的如出一辙。
于是，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在林清颜写不出文章的日子里，舒稻成为了躲在她影子下的另一个她。
二
舒稻穿着簇新的碧色纱裙缓缓走向林清颜，她乌黑的长发整齐地盘起，一根木簪子随意地插在发间，眉眼里似有几分林清颜的样子。
林清颜有些心惊，不耐地皱起眉。
时间日渐飞逝，而林清颜仍然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好在舒稻为林清颜代写的文章无人看出端倪。
林清颜越来越依赖舒瑶，却也越来越不愿见她。
看到她，林清颜便会觉得自己满身污秽。
她对自己让舒稻代笔的行为感到羞耻，却无能为力。
青山书院的书稿终于如约上交，而院长也带来了林清颜的酬劳和分成。
林清颜将院长递来的银子随意地放在梳妆台，便唤来舒稻送他出门。
院长在看向舒稻地那一刻晃了神。
他觉得眼前的女子非常熟悉。
五年前，在他的好友慕容七府中他似乎见过舒稻。
“姑娘，可在姑苏慕容家呆过？”
林清颜不愿院长与舒稻过分攀谈以免代笔的秘密被知晓，于是出声道：“舒稻不过是我一年前从乡下寻来的丫头，此前不曾来过姑苏城。”
舒稻隐约感觉到林清颜略带警告的目光，慌忙低下了头：“先生怕是认错人了。”
院长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便也不再纠结，跟着舒稻穿过大堂出了门。
三
一路上，院长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窃你一段人生，
以救赎者的姿态。
一
林清颜坐在花园的青石板上发了半晌的呆，眼前的书稿还是一片空白。
她望着院内那一丛怒放的牡丹，怅然若失。
几只蜜蜂环绕在这一片花团锦簇中，它们贪婪地吸食着眼前的美味，似乎要将这花上的花蜜全部吸走才肯罢休。
此时的林清颜突然觉得自己就如同这些花一样，在被吸干花蜜后，即将凋零。
已经足足半年了，她还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名动天下的才女林清颜难道就真的江郎才尽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清颜，感到万分恐惧。
她才刚刚稍有名气，答应给青山书院的书稿也还没有顺利完结，她不想就此倒下。
不过，好在有舒稻。
舒稻是林清颜在一年前签约青山书院的时候招的一个侍候笔墨的高等丫鬟，颇通些文采，所以便被林清颜留了下来。
半年前，林清颜突然发现自己再也写不出任何文章了。
脑中所有关于文字的记忆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给抽走了一样。
也就是在此刻，舒稻站了出来，她递上自己写得文章。
林清颜惊讶地发现，那篇文章所有遣词，文风和行文习惯都跟往日自己的如出一辙。
于是，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在林清颜写不出文章的日子里，舒稻成为了躲在她影子下的另一个她。
二
舒稻穿着簇新的碧色纱裙缓缓走向林清颜，她乌黑的长发整齐地盘起，一根木簪子随意地插在发间，眉眼里似有几分林清颜的样子。
林清颜有些心惊，不耐地皱起眉。
时间日渐飞逝，而林清颜仍然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好在舒稻为林清颜代写的文章无人看出端倪。
林清颜越来越依赖舒瑶，却也越来越不愿见她。
看到她，林清颜便会觉得自己满身污秽。
她对自己让舒稻代笔的行为感到羞耻，却无能为力。
青山书院的书稿终于如约上交，而院长也带来了林清颜的酬劳和分成。
林清颜将院长递来的银子随意地放在梳妆台，便唤来舒稻送他出门。
院长在看向舒稻地那一刻晃了神。
他觉得眼前的女子非常熟悉。
五年前，在他的好友慕容七府中他似乎见过舒稻。
“姑娘，可在姑苏慕容家呆过？”
林清颜不愿院长与舒稻过分攀谈以免代笔的秘密被知晓，于是出声道：“舒稻不过是我一年前从乡下寻来的丫头，此前不曾来过姑苏城。”
舒稻隐约感觉到林清颜略带警告的目光，慌忙低下了头：“先生怕是认错人了。”
院长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便也不再纠结，跟着舒稻穿过大堂出了门。
三
一路上，院长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想到慕容七，院长不免唏嘘，他想不到一向对抄袭深恶痛绝的好友为何沦落到那样的境地。
他的这位好友曾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戏剧编撰者。
可是有一天，他新戏剧的剧本被发现抄袭，从此声名狼藉，慕容七这个名字成了文坛之耻。
慕容七最后郁郁而终，在他临终的前一晚，院长曾来看过他。
那时候他已经不太能说话了，只能扯着干哑的嗓音不断地喃喃着一个人的名字，可是由于声音太小，院长未能听清。
越来越多的进账和越来越响亮的名头让林清颜逐渐迷失，她开始变得心安理得。
为了不让舒稻不生出别的心思，于是她便有意无意对舒稻进行打压。
“你写的和我分毫不差又如何，说到底不过借着我的名气，离了我，你便什么都不是。”
舒稻低眉顺眼地点头，她一向沉默且听话，这样的舒稻让林清颜用着十分放心。
可是，不久后，舒稻突然消失了。
眼看着又到了每月上交书稿的日子，林清颜越发焦虑。
三
无奈，林清颜只得决定去向院长坦言自己无法书写的事实。
来到青山书院的林清颜无意中撞到了江源。
江源也是近年的新起之秀，他的武侠故事写得一流。
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在他的笔下被描绘得淋漓尽致。
同为青山书院的签约作者，江源是认识林清颜的，他坦言对林清颜的欣赏，并拉着她攀谈起来。
原本想要坦白的林清颜在那一刻，突然失去了所有勇气。
到云端里去过的人，怎还会愿意落到泥里。
就这样过了半晌，林清颜匆匆和江源道了别，逃一样地奔出青山书院。
可是，意外的，林清颜在二人分别后发现自己脑子里尽然又有源源不断的灵感涌现。
回去后她一气呵成写下出了一篇关于江湖神秘杀手组织听风楼的书稿。
这是她没有尝试过的题材，当这样一个故事被送到院长跟前，院长又惊又喜，他惊异于她的多变，此后便在书院的其他签约作者面前不遗余力地夸赞她。
林清颜似乎走出了半年前灵感全无的困境。
可是为什么呢？
林清颜仔细回想，发现自己失去灵感似乎是在舒稻到来之后。
与她的相处的时间越长，林清颜自己就越写不出东西，至到后来，她彻底失去书写的能力。
她似乎知晓了舒稻的秘密。
为了验证这个秘密她开始频繁地接触江源，由于和江源都写同一题材的故事，两人相处的非常投契。
不过很快的，江源出现了和林清颜当初一样的症状。
“果然，是能被偷走的呢。”林清颜自言自语道。
一顿时间后，林清颜春风得意，而江源却日渐憔悴。
四
就在这时候，消失已久的舒稻再次出现，林清颜质问她为何窃走她的人生。
舒稻笑道:“你不也和我一样吗？无论过千百年，你们都还是一样的，你和慕容七都是一样。”
林清颜有些恍惚，并不太明白舒稻口中的话。
舒稻趁着林清颜愣神的功夫，走掉了。
也许出于愧疚，林清颜常常陪伴于失意的江源身边。
后来，两人便暗生情愫，许下山盟海誓，决定缔结连理。
嫁作人妇的林清颜沉溺于幸福之中，可是这样的幸福来得如此不真实。
她时不时被心里突然出现的的歉疚感挠得心烦意乱。
直到有一天，江源的才华又回来了，林清颜才如释重负。
她想也许这就是天意，天意让他们再次回到自己应有的轨道。
林清颜坦言了自己窃走江源才华的事情，并一再表示只是无心之失；“现在也算物归原主吧。”
江源收起平日的温柔：“物归原主？的确。”
丢下这样一句话，江源便走出房门，然后将房间的门重重地落下锁链，任凭林清颜如何呼喊，也不理会。
五
江源自己的才华又回来了，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江源也成为舒稻和林清颜同样可以窃取别人才能的人？所以，林清颜从自己那偷走的才华才会被自己无意中夺了回来。
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发现，江源开始打着交流的名号，邀请了许多有才之人，在逐步接触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窃走他们的才能。
很快的，江源取得了别人穷尽一生也到达不了的文学成就。
江源轻而易举地将别人的才华收归己用，唯独，舒稻。
无论他如何与她接触，都吸走不了她一丁点的能量。
舒稻如今也是顶有名的才女了。
不止能写市井百态的坊间故事，也能写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
那日，前来江源府上的舒稻对江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你可比林清颜还要更聪明，也更恶毒些。”
江源自知舒稻已然知晓自己的目的也不再隐藏，开门见山道：“为何我日日与你接触还是吸收不到你的能力。”
舒稻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地走向江源的书房。
江源一路小跑地跟着，却突然看到舒稻化作一团青烟，飞入书卷。
字灵？
江源喃喃低语，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像被千万根针刺穿一样。
所有从他人那里得来的才能顷刻间消散无踪，此时的他脑袋一片空白。
六
古籍中曾记载，字灵，文之守护者，亦是审判者。
曾经名动天下的才子江源和才女林清颜就此销声匿迹。
从此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