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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2/3童年

2022-07-02  本文已影响0人  远兰

那天吃饭,有那么一个人是我表哥的朋友,第一次吃饭的时候,我看他像一个小老板,看上像是见过的无数的中年男子中的一个。

说他普通,是因为他有一张胖嘟嘟的脸,黝黑的皮肤,看起来倒是特别健康的肤色。有啤酒肚,标准的中年发福的男子。

表哥介绍的时候,说他是毛老板。第一次吃饭,我和我的一个朋友去的,我表哥的酒量不错,也是一个有着啤酒肚的男子。

这些年,我在家里。跟我的表哥多有联系,我时常会去他家里坐坐。说起来,开始用微信的时候,我们就互加了微信。

至于为什么我小时候表示没有见过他似的,是因为我的大姨——表哥的母亲,去世得早。我是从我母亲那里听来我大姨的故事。她几乎是哭着说起这一切的。

我的大姨,那时候嫁给了村里的一位书记。我的大姨是自己在房间里用绳子勒颈自杀的。

为什么如此?说来的确话长。

据说我的大姨夫看不起我大姨,晚上不给她盖被子,白天还会打她。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回去了远在几十里路的父母家——我的外公外婆。

那时候,大概比我出生的时候还早。70、80年代,父母的封建思想严重,尤其是我的外婆——一个童养媳。在我外公家被婆婆虐待过都不走的这样的一位勤劳的村妇。她教育自己的女儿,你有子女两三个了,嫁出去了,怎么好意思一直住在娘家了,娘家这不是你长久待的地方,怎么了你都得回去,那里才是你的家。

回去了两三趟,见父母不理解。她觉得自己走投无路,放下了当时我五六岁的表哥,自己走上了黄泉之路。

自从母亲跟我讲过这事之后,我常常会在梦中想起我的那个大姨,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但是我会想着那样的一个女子,经常穿白色的衬衣,勤劳地在家里,地里干活,带着自己的孩子。可是,只要丈夫回来,就会用皮鞋打她,赶着她出去,呵斥她“滚,贱人。”

在冬天很冷的晚上,他不给她盖被子,她躲在墙角里哭泣,她找不到自己哭诉的人,唯一的至亲,叫她打死都要留在这个家里。他们说,你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

我也曾梦见过她一个人从家里,慢慢地背着孩子,经过羊肠小道,悠悠带着泪水走到山尽头的那个水库,想跳下去结束自己这苦不堪言的生活。

我的内心,因为母亲的哭泣,滴着血。至今,这记忆对我来说,太过于深刻,以至于我常常会想,我的表哥,这么早就失去了母亲是怎样生活的。

后来,我的大姨夫,有地位,有身份,找了一个后来的妈给我的表哥。他有没有受过欺负?我不得而知。但我想,这是我靠近他的原因。

表哥大概比我大一轮左右,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好几年,在上班了。我表哥的老婆,跟我同姓。我们这边有不能卖姓一说,所以我本该叫表嫂的,得记着叫姑婆。

姑婆和表哥,都是善良的人。虽然我的大姨去世多年,但是只要我们亲人有做好事,他必定是前来的。还有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这些年,逢年过节他必定要到。

基于这些原因,我怎么能不认真地和这么懂事的表哥来往呢?作为晚辈,我应该尽到自己的一片心意。不过,虽然这些都是虚设,我觉得很大原因,是我觉得我的那位大姨,我很不忍心知道她就那样离去。

后来,渐渐长大。我慢慢释然,很多东西自己想不通,是因为自己没有和别人一样的处境。直到我怀孕生子,做月子的时候,得过轻度抑郁症,我才明白,人,有时间必然会想走极端,这无法控制。也许,对于我的那位逝去的大姨来说,她这样去解脱,是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她唯一的选择。

这样的社会环境不比今天,有多少幸福着的人们,过着比那时候的环境更好的、通融性更多的社会,还是想不通呢?

那天,有人说,因为知道自己老公有小三,就跳河的,在我们这里觉得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别人或许就是没有办法接受这对她来说严重的打击啊。

第一次做客,就是去玩。表哥喜欢喝茶,我们加了微信以后,时常能看见互相的朋友圈。微信刚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喜欢晒朋友圈,我大抵记得,表哥的朋友圈,也是略带伤感的。我不知道这和他的童年有没有关系。但是,至少,我明白,他的生活很是有情义。

我还有一个大姨,也是嫁在同一个地方。这个大姨小时候带过我半年,后来,我和她很亲。中学时候,周末经常寄宿在她家里。那时候的大姨轻声细语,不会说一句责怪我的话。

因为这样,我时常去这个大姨家里玩,那种天然的情义无法让我割舍。她是我半个妈,曾经给我买过漂亮的蕾丝连衣裙的大姨,曾经用三脚架自行车带我坐在前面去上县城的大姨。她身上的味道——风油精,独特的气味,房间特有的香气,让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还能做很多好吃的菜,因为我的这个姨公之前在单位上班,我的大姨就跟着去食堂做饭,做的饭菜越来越好吃,卫生也搞得特别干净。

小时候,我感冒了。要吃药,因为难以下咽,会不小心把陶瓷的勺子打碎,偶尔盛汤的时候,仿佛也会打破那我最喜欢的陶瓷的碗。

大姨公回来的时候,我最怕。越怕,有时候越会打破碗,他也难得回来。我在的那些年,大姨都是一个人在家,两个表姐长期在外面打工,进制衣厂,做衣服。只有表哥和她在家。所以我经常住在大姨家,一放暑假,要待很长时间才走。

大抵是因为喜欢清净,大姨白天都去做事,晚上才回来,通常都是我一个人守着整个四合院一样的老房子。

可以说,童年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大姨家里长大的,大姨家里有个老婆婆和老公公。大姨公有四个兄弟,所以他们照轮到各个媳妇家里吃饭,一个兄弟家里轮一个月。

大概是从小天然就知道,大姨家的条件比自己家里好,所以靠近。大抵也是因为大姨家什么都有,黑白电视、久久牌的电风扇,宽大的庭院,出门就是稻田和菜地的一片翠绿,让我流连忘返。一个家,有独立的大的卫生间,厨房,里头小小庭院还有一口水井,供厨房做饭使用。厨房的外面还有一个卫生间,旁边还有一口水井。厨房是在南边,整个房子坐南朝北。经过一个小过道,小过道一南一北各一个房间。靠近厨房的房间是表哥睡的,另外一边的房间是大姨的卧室。大姨的卧室比自己家里的好,大姨从不让蚊子进入蚊香,加上她那冲鼻的风油精,仿佛从来没有蚊子咬过我一般。

睡觉前,大姨会扇蒲扇,床虽然不大,但是很舒适,整洁。印象中,母亲床边的橱柜总是杂乱无章,而大姨家里的厢房都是摆放得整整齐齐。

大姨挑过的柴火,一摞一摞,很有秩序。母亲嫁的家庭,因为兄弟多,只能放在牛栏里。

过了过道,就是客厅,客厅很大。就算表姐回来,感觉客厅还是特别宽敞。房子的西边也有两间房,一南一北,北面分别是厢房,那里很黑暗,一般没有人住。南面光线充足,是表姐的房间。表姐很少在家,但也也不一个人睡,一般都跟大姨睡。

房子最东西各有一扇门,可以从里面拴,也可以在外面锁。客厅的大门,也是如此。经常,我们从西边出去,绕过西边的墙,上坡,去茅厕。茅厕的右边,是猪栏。这样看上去,就在半山腰,那边上有一丛竹林。这里上厕所很舒服,通风良好。没人看见,另外,猪叫的声音,有时候可以把自己从高处拉下去的屎尿遮挡一些声音,好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因为这样,我总觉得,小时候去过的人家,大姨家是我见过的最大户的人家。大姨的田地大部分都在家门口,家门口的瓜地、玉米地、甘蔗地,稻田。一大片一大片的,全是她的。那时候,我觉得在大姨家,是一种富有,我可以享受得可多了。

单是门外的那个大坪,就足够我活跃一整天,练习骑自行车。大姨家里的自行车,表姐们不骑了,出门了。我拿来练习。没过多久,我便学会了。

那一个又一个的童年的暑假,一个又一个少年的周末,我趴在八仙桌上预习功课,我帮忙大姨捡起碗筷,一瞬间重新在我的回忆里活了起来。

我还记得,那纵横交错的丘陵,我可以一直沿着田埂行走,看着左右两边的平原似的水田插满秧苗。这里种植的水田很平整。不像我们家里的地势,有高有低,错落着高低起伏。

这里,有我三分之二的童年。隔壁的老奶奶,说要抱养我的一位好心的奶奶,现在住在老人公寓。

隔壁奶奶的外孙,和我同龄,上了一样的小学后,升入初中,我们竟然分到了一样的班级。县城读书了的我,初三毕业以后,因为父亲的责骂,我曾在他面前哭泣过的一位男生。渐渐消失在我的记忆里……

童年,我三分之二的童年,拥有许多美好而珍贵的回忆。

写到这里,我恍然大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愿意去联系我的表哥。另外的一个大姨,她在天之灵,一定看见了。

这是我心底的星星,璀璨的夜,我在大姨家外面的空坪,水泥地板,洗过衣服的水,洒在地面上,蒸干以后,已经非常清凉。

夜华如水,一颗一颗亮晶晶的星星,眨巴着眼,我像小时候依偎在这个大姨的身上,想着我的另外一个大姨。她如此短暂地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是否还有人像我这样如此地牵挂着她呢?

三分之二的童年里有一个小男生,他长得像包黑炭一样黝黑的皮肤,瘦瘦的,仿佛是非洲人,因为黑,又姓骆,我的大姨叫他骆驼。

你还别说,跟黑人比,他的皮肤没有那么黑,倒是跟骆驼的颜色很接近。他不怕晒,暑假他会去他的外婆家,而我去我的大姨家。据说他的母亲常年做生意,没有空管他;他的父亲,一个酗酒鬼,常常不见他回家。

他的母亲叫不动他,他只怕他的舅舅,舅舅名字里有华,我叫他超华叔叔,一个个子长得极高的一个帅男子。帅男子即是朱奶奶最小的儿子,当时跟着她住在一起。其他的两个大儿子各自在外地,据说很富有。

超华叔叔有一个堂哥,也在家里住。他们的家人口多,有一个爷爷,爷爷的老婆很早去世,住在旁边的一栋小房子里。

他经常一个人悠悠地抽着旱烟,烟斗长长的,这个老人高高瘦瘦的,很想我的小爷爷。他见到我,总是咪着眼睛笑,仿佛他一直都特别开心似的。

我大姨家会种甘蔗,那时候是我最喜欢吃得水果。那年月,苹果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吃到的,还有大姨家的红皮白心的番薯,也是我最喜欢吃得食物。

隔壁家的奶奶也种了很多的东西,我觉得很有特色的便是他门前那茂密的葡萄,还有那侧屋后面的那一塘荷。每年夏天,那个小哥哥会去采摘莲子,我们老家是不种这个的。所以觉得新奇,我偶尔去他家里,看见小哥哥躺在客厅的席子上,客厅很凉快,尤其是地方,吹着风扇,他们家的鸡毛掸子就在他的身上,莲蓬扔得满地都是,不规则地排列开来,仿佛有种不可言说的美感。

我和他不说话,要是碰上老奶奶在客厅,就如我所愿。她会叫我吃莲蓬,还会叫那个小哥哥去摘葡萄,我便有口福了。

但是大多时候,我去一会便回。小哥哥不会主动给我吃莲子,他有时候还会在客厅睡着,安静的午后,我失落地回去大姨家。或者安静地在他们屋子客厅前面的石凳上坐上一会,望着那些洒满阳光的郁郁葱葱的葡萄叶子发呆。

葡萄的颜色是紫色的,一串一串,充满了诱惑,即使就在眼前,我也不会去摘。然而,小哥哥要是摘下来了,要是老奶奶叫了我吃,我才敢品尝。

那是我童年中第一次知道葡萄的味道和莲子的味道,那时候莲子的心会专门挑出来,可以晒干泡茶。一个夏天,一个夏天,那个小哥哥就是这样度过的。

我的大姨说他很调皮,说只有他舅舅才能管着他。在我的印象中,确是不存在的。

每次见他,葛优躺着,垫很高的枕头,我说那样会更好躺吗?他叫我试试,我试了下,我说我实在睡不习惯。之后他说,这就叫高枕无忧。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高枕无忧的意思。确实,看着他这么躺着,还翘着二郎腿在这个地上放着的席子上,他们家的地板确实比我大姨家的地板更为凉快一些。东边的太阳先出来,所以中午以后,的确,他们家会凉快很多。

之后的几年,我们一起去野外捉过一种叫"马"的昆虫,红色的,他说这个是弼马,每天的下午,地上的热气还冒着,我们便不怕热,那时候我的皮肤也是黝黑的健康色,不知道和整个暑假都出去晒有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这个童年的伴,让我至今想来,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我和他还一起上过我大姨的屋后的那一小座山,大人们午休的时候,我们便去抓七星瓢虫,抓到以后,在地上研究它们有多少条腿,有多少只眼睛,研究它们身上的花斑纹路。然后,我们再把他们放飞。有时候也会去找来绳子,绑住七星瓢虫的一只脚,让它飞了一会,又落下来。之后再把它们放了。

中午也一起玩吹泡泡,他把肥皂水和洗衣粉混合一起,装在一个瓶子里,然后用吸管出来就是一个彩色的泡泡,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泡泡。一个泡泡里就有一座彩虹桥,跟夏天的热爱的光线配合在一起,实在美极了。后来,我尝试这样做泡泡,可能是比例不对,再也没有做出来过那么好看的泡泡。

傍晚,我们一起去钓青蛙,先捕捉到一只青蛙,用这只青蛙的一个腿,撕去它的皮,露出嫩嫩的大腿肉,爪子用一个绳子系着,用一根小竹竿,屁颠屁颠地去田埂上等着青蛙上钓。那个小乡村的青蛙格外多,草丛里,水田里,水沟里都很多。我们把钓上来的青蛙,用刀切碎,用来喂鸭子。

有时候,青蛙实在太多,我们也用手去抓青蛙,一般都能抓到比较多。因为是益虫,我们抓到五六只便不抓了。

那时候的田埂,都是农人做好了的全是泥巴的埂,踩上去,软软的,适合我们这样瘦小的小人儿去寻找青蛙的足迹。

夜晚,我们一起去抓萤火虫,萤火虫在桑叶上发着亮光,一般就在我大姨家和朱奶奶家的空坪的边缘。他抓着萤火虫,不是放进瓶子里,他说这样萤火虫会消失不见的。他只是用双手把一只萤火虫放在手掌心,在漆黑的夜晚,我们看见自己的双手红彤彤的,就像一盏小灯笼。

夏天的夜晚很热,我们时常会在空坪上乘凉,此起彼伏,可以互相听见各自空坪发出来的声响,宁静的夜晚,有青蛙在稻田里歌唱,有星星在上空眨巴着双眼。远处的稻田平整的一片,无限悠远而又静谧的远方,那时候,总会让我忘记那些知晓的伤痛和迷茫。

大姨家有两个表姐,都长得漂亮,一个个子更高,一个个子更矮,她们应该是读到初中便没有去上学了,因为没有考上高中,她们两个分别进了制衣厂上班,在珠海打工。

每年的春节,她们都会回来,这时候,大姨公也会回来,我的表哥排老小,那时候他在职校---- 万罗,读书,平时周一到周五应该是住校,比较少看见他。过年就不一样了,大家回来了,人多,我不再和大姨睡,大姨公要跟大姨睡,两个表姐一起睡,而我,不敢一个人睡,于是,大姨让我和表哥睡,我们一人一头,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小很小,而表哥很大很大,他壮壮地,长得很是结实。早晨,吃过早点,我的表哥便去屋后的茅厕上厕所。他拿着白色的一团纸巾,我好奇地看着他,当真有消化这么好的人吗?我大姨对于他这个习惯一向不太看好,但是她不怎么说。

我曾经知道,表哥在职校读书的时候,不是很听话。那是一年秋天,稻谷熟了,大姨正在田地里和庄稼们在一起,突然有人叫她,她匆匆放下手中的稻谷,在井水旁洗洗手,收拾了一下,便骑着自行车去往城里的方向走了。

回来以后,她也没有骂过表哥,她总是沉静的,对我,也一样,要是我打破了碗筷,她不会骂我,反而说,家里打破了才有新的,没关系。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摇着蒲扇给我扇风,把蚊帐里的蚊子赶走,我在大姨家里,会扫地,会洗碗。在井旁,我打满一桶泉水,洗包菜,包菜的叶子撕开,漂浮在铝合金的桶之上,非常清爽的感觉。洗菜的水就可以倒在旁边的稻田和菜地里,这些都是大姨的。家门口的一切都是大姨的,很是宽阔的视野。

那个时候,大姨家田的下方,还有一汪池塘,是隔壁奶奶家的,那里只养鱼,不钟荷花,她的儿子们,过年回来,往往会去池塘里捞田螺,他们做了香喷喷的螺丝,叫我们一起去品尝。那时候的螺丝就是全部一起搞去煮,里面的田螺的那个尾巴,不吃。可是我很难不吃到田螺的屎,不过单是品尝那味道也是不错的了。

砖厂,做房子用的砖,那时候大部分是从这里运输过去的。那个时候,钻厂的效益特别好,是一个外地的老板,有本地人在那里做,我的大姨,便没有种田,去了砖厂帮忙做饭。那时候,她跟我说,每次她做完饭都是一定要在厨房把炤头搞干净,她才去吃饭,砖厂的老板对她说,小朱,先吃饭。她说没事,你们先吃,我弄干净卫生再吃。

大姨家的厨房可干净了,炤头经常都洗刷得很是干净。童年里的记忆,让我似乎也变成了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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