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首词出自纳兰性德之手,大部分的人们对前一句印象深刻,后几句却鲜为人知,而后几行的词句更加深化了前两句无限的遗憾悲凉之感。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七个字道尽多少平日难以描述的情感。是啊,如果朋友之间能一直如初次见面那样该多好,没有任何的利害关系,没有任何的目地和心机,彼此之间没有深入了解,优缺点也都还未暴露出来,这时的风景是最美好的,但苍天总是会使事与愿违,随着时间的推移,朋友之间的深入了解后,这种美好的风景多少会被暴露出来的缺点所取代,如果再出现一点儿冲突亦或令双方扫兴的事,那么彼此之间的感情就会不知不觉偏离正轨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啊,朋友之间的情感难道真的如纸一般一戳即破吗?虽然很多情感很难经得起考验,但谁又能否定没有坚如磐石的情感呢?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相处不好,怨恨的种子就会悄悄生根发芽,之后的处处算计于人,使绊子,两人之间也再也回不去初次相识那般淡然和美好,可怕的不是真小人,可怕的是伪君子,这种人碰不得。
我永远羡慕那种既能相忘于江湖,又能雪中送炭的情谊,也常想拥有君子之交间的淡如水,然而世间的无情却难以成全自己,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真正能陪伴你左右的人能有几何?
趁着昨天周末的空闲时间我去找了一个正在考研路上的老朋友,我和他是初中认识的,算来也近十年,陈奕迅的十年虽然唱的是爱情,我却老是听出友情的心酸,都说唱歌的人假正经,听歌的人最无情,在我看来是这样的,很多很多的事情经过时间的筛选沉淀下来,你才会恍然若失,感慨万千。
我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过去了,他却并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仿佛是知道我要来一般。他还是老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整个人气质却不再从前那般,他所在的大学很大,我找了大半圈儿才和他碰头。其实很久没见过他了,从初中后便驶向了两条不同的路,算上来这近十年的时间,见面不超过十次,然而这次见面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反而是三秋不见,仿佛在昨天我和他才坐在一起喝过茶下过棋。
我和这老朋友关系一直挺好的,虽然平时联系不多,但总是一个电话就能叫出来喝茶聊天,我和他初次见面是初中老师分配座位,我和他坐到同桌,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感觉确实很奇特,人生若只如初见,我和他的友谊却保持到了现在。吃过饭之后,我和他在偌大的校园里随意找了条长凳坐下闲聊。
“好久不见你了啊,哈哈,难得今天过来看看你,最近干嘛呢你小子。”
“是很久没见了,上次见你……是过年那时候吧,我还记得你过年的时候那是真的狼狈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起爬个山还把自己的衣服弄烂了,哈哈哈哈。我最近啊,在往考研这条独木桥上挤咯,不容易呀,我时不时的都想出来工作了,真羡慕你们这些没在学校的人,考研太不容易咯,有点坚持不下去。”他双手抱着头随意地说着。
“合着你就只记得我出糗的时候是吧,你怎么就不说我帮助你的其他壮举。诶,不是,我说,别呀,坚持不下去也要坚持啊,我还羡慕待在学校里的人呢,学校哪里不好,好山好水好风光,是吧~”我打趣他。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没毛病老铁。”他撇嘴。
“哈哈,开玩笑呢开玩笑呢,话说回来,这么久没见变帅了嘛。考研嘛,是挺不容易的,孤独是常态,我是希望你坚持下去哈,总会有收获的嘛,梦想总要有呀,万一那老天有一天就没想通给你实现了呢~对不对~”
“哎,你是不知道我的感觉,总之挺不好受的,这几天状态都不好,明后几天还有考试呢,后面暑假租个房子,就准备过宿舍-食堂-图书馆三点一线的生活,努力吧我是肯定得这样的,毕竟路是我自己选的,跪也要跪着走完。”他感慨到。
“嗯……听起来还不错的计划,我支持你,算来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呀,挺感慨的,身边还能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得,你还会变着法儿夸我来了。”他有些不以为然,又笑着说到:“嘿嘿,我也很幸运能交到你这么一个朋友,老朋友啦,摆摆龙门阵,聊聊烧烤美女,啧啧啧,人生十大梦想之一啊。”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扯皮了,原来不是挺含蓄的嘛。”我翻了个白眼给他。
他大笑:“哈哈哈哈,人是会变的嘛,我不是原来的我,你也不是原来的你啦!不过能肯定的是咱俩更聊的来了,不是吗?”
“嗯,是的……”我不禁有些感慨,这老朋友进步了这么多,改变了这么多,相比起来我则更像是在原踏步。
“喂,想什么呢,你可不是那种会感慨万千的人呀,我印象中你一直都是那种天天只会傻笑的人呢,傻笑着期待明天会更好,不过现在看来我更羡慕你呢,哈哈,无忧无虑的谁不爱。”他看我有些发呆,自顾自说着。
“切,你特么才天天傻笑,你以为我像你,整天到晚杞人忧天的,开心还不好。”
“那就对咯,但是现在开心不起来呀,本来想着你来了拉你喝酒的,想了想算了……我明天还考试,今天就不陪你喝了。”
“喝酒改天吧,不急着这一时,反正你记着欠我一次就好,忘了我弄不死你。”
“…………”
“………………”
良久,我和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夕阳西下,看着天空变暗,看着来往的人们,一句话也没说,我却有点懂他心里的感觉。
“你说,再过几十年,我们还会是这样吗?”他开口道。
“会,也不会。”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他轻轻地背着。
“哟,竟然知道后两句,不错嘛,不过……这词不是感叹意中人初次见面的美好,感慨人心易变的嘛?怎么,失恋啦?”
“失恋个毛,你呀,不要那么死脑筋,虽然这词本意是像你说的差不多咯,但是诗词从来没有谁规定它的含义啊,就如同标准答案,就一定是最好的答案吗?我就想借这词感慨一下友谊怎么啦。哎,想起来有多少曾经认定一辈子的朋友就这么在我的世界走丢了,留下来的能有几个。人生若只如初见啊!”他突然的感慨也带动了我的情绪。
我不禁黯然神伤,是呀,有多少曾经认定一辈子的朋友就这么迷路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又有多少朋友能像我和他之间这样呢。
“别想啦,看开点儿,不是我还在么,别搞的像我不要你了一样,乖,爸爸还是爱你的。”我可不想气氛这么冷下来,回忆有太多我不敢触碰的。
“滚。”他迅速且淡定地回了一个字。
“哈哈哈,好啦好啦,别想那么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是么!你要谨遵周恩来总理的教诲,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我怎么就总觉得你是来捣乱的,哪里像是来鼓励我的,损友。”他有些无语。
“哈哈,没有没有,真的,加油,我相信你的实力,以后等着抱你大腿呢,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敢直面孤独,嗯……努力吧啊,我在你背后……捅你两刀?算了不敢,我在背后给你打气!精神上的鼓励!额……肉体还是算了吧,不过要蹭饭欢迎你随时来找我~郁闷了想喝酒也来找我,好吧!。”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给他打气的方法了,只得允诺美酒佳肴。
“肉体都来了,你是没招了疯了吧。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听过吧,算了,喝酒蹭饭这个也将就了,成,依你。”
“哈哈,这就对了嘛~”
“走,再转两圈我送你回去,时间也不早了。”
“走走走,刚好还想瞅瞅你们学校的夜景。”
和他漫步一圈校园之后,送他上了他学校所谓的“小白龙”校内的快车,我也就打车准备回家了。
站在那里等着车,周围的喧嚣并没有打断我的思绪,我忍不住的一阵感慨。我和他这样的友谊实属难得,我暴露出来的本性能让对方容纳,还能相互打趣加油闲聊扯淡,我是打心底的希望他能梦想成真。
和他聊了这一晚上,让我也想了很多事情,我和他之间很奇特,深入了解之后暴露出来的优缺点和性格并没有取代初见美好的风景,反而沉淀了下来,不断地美化这景色,也没有偏离轨道,反而还凑着乐一路叮咚向前,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臭味相投吧,这是我的幸运。
人生不只如初见。